一千年過去了,是了,它已經呆在這一千年了。一千年啊,花果山頂一直光禿禿,陰森森,沒有一絲生命跡象,偶爾幾隻梟鳥飛過也不願意多停留會。生怕會傳染了這消極之氣。或許誰都沒有做好準備登上頂峰吧。
女媧石該多寂寞啊。可是它不會感到寂寞。因為他是一塊石頭。一千年的曆練,它變得堅硬無比,風再吹不平它的棱角,雨再衝不盡它的驕傲,雷再破不開他的心。
又過了一千年啊,它開始有了意識,有了靈魂。可它還是一塊石頭。它不能走,可是它可以看盡這頂峰之色。他不能跑,可是它可以觸碰這風穿行流下的溫柔。
於是石頭除了默默的待在山頂還多了一件事,那就是蹲著看雲海翻湧,波瀾壯闊。太陽升起,從天際吐出魚肚白,金色的潑墨一點點染上白雲。顏色那麼輕那麼輕......直至這燦爛鋪滿天際,那一盤金日爬上空正中,日光傾城。石頭覺得快要被這光芒吞噬了,快要睜不開眼了。
當它第一次有了意識,它震驚了。
當它第一次看到太陽,它震驚了。
當第一抹陽光照到身上,它震驚了。
又不知過了多少年,兩隻飛往南方的杜鵑鳥嬉戲人間,不慎將一粒花種落在了石頭的邊上。於是石頭聽見他們說“嘿,我掉了一粒花種”“管他呢,到了南方要多少有多少,天,我們快走吧,這上麵好冷呢”。這兩隻杜鵑帶走了所以的聲音,就像從未來過。花果山頂有留下一片寂靜。
於是石頭知道這小東西叫花種。
於是石頭每天和它一起看朝霞日落。
於是石頭經常和它進行對話。
那是一種心靈的,不凡的,也是無聲的溝通。
“花種,你說,山下是什麼樣子的”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能回答。
“花種,你說,你來這裏之前是生哪裏的。”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能回答。
“花種,你說,有一天我會不會擁有自由。”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能回答。
但是石頭還是開心。
這是它的種。
又是一年春天,山下柳暗花明,杜鵑啼血,冰雪消融,萬物鼎盛。可是花果山頂還是光禿禿,靜悄悄。但是石頭不感到孤單,因為他有花種。這是它的花種。春的夜,嫋嫋煙雨比貓步還輕。濕了天地,醉了心。紫蘭花種終於發苗了。像是對天地間的了解,從頭有了意識以後就與生俱來,它知道它的種子發芽了,那麼嫩,那麼綠,卻又是那麼脆弱。不過沒關係,石頭會保護它的。
於是石頭還是每天和它一起看朝霞日落。
於是石頭還是經常和它進行對話。
那是一種心靈的,不凡的,也是無聲的溝通。
“小苗苗,你說,山下是什麼樣子的。”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能回答。
“小苗苗,你說,你來這裏之前是生哪裏的。”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