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夏。
每次聽姑姑們講起我小時候的事,我都覺得不可思議。那是我嗎?我有那麼混嗎?!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據說,隻是據說啊,我小時候還真跟我那個5歲的妹妹一樣——犯起渾來讓人咬牙切齒。
事件一:那年我還小,老爸和姑姑、姑父們帶我們幾個小的去拜年。我吵著要大姑姑抱,她被我吵得沒辦法,隻能一路抱著我。後來表哥不想走了,也吵著要她抱,姑姑隻能把我放下來,抱起了表哥。走了一段路我不幹了,跑回到姑姑放下我的那個地方要姑姑再抱一次,再走一次。
事件二:這一件我記得非常清楚,事情是這樣的,在我跟我妹差不多大的時候吧,一次我爸請了幾個好朋友吃飯,也把我帶去了(據說我小時候老爸非常喜歡在出去吃飯的時候帶上我)。在他們喝得七七八八的時候,老爸要我給諸位叔叔伯伯敬酒,於是我端著飲料一個一個地敬過去。在敬到那個伯伯的時候,他說不跟我喝。那時我還小,當然不知道他隻是在跟我開玩笑啦,我一個氣不過,就打了那伯伯一巴掌,聲音絕對清澈響亮。在幾秒的絕對安靜之後,飯桌上爆發出一陣狂笑,老爸和其他的叔叔伯伯們已笑得不行了。這是我從記事開始到現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動手打人,還是一位長輩。那一幕至今記憶猶新,幾年前我又見到了那位伯伯,心裏老過意不去了,他到現在也還記得我打他的事。
我每次被我妹氣得冒煙的時候就會不理她,不然還能怎樣,她還小嘛。我跟她差了14歲,要說代溝也不知有幾代了,她當著外人麵叫我姐姐的時候,別人的表情通常都是很豐富的。妹妹很喜歡去她的外婆家,那裏孩子多。可她隻喜歡白天在那兒玩,一到晚上就想回家了。好幾次,老爸白天送她去她外婆家,晚上十一二點的時候又被電話叫去接她,因為她一直哭鬧著,就是不睡覺。等老爸把她接回家的時候都已經淩晨一二點了,我也是一直擔著心不敢睡覺,直到聽見開門聲才放心。
看著她,就想看見另一個自己,我小時候是什麼樣子,自己終於有了點概念。雖然有時讓人氣的冒煙,但又會讓人忍不住發笑。這個年紀的孩子大概是世界上最快樂的精靈了,無拘無束、無法無天,無論你犯了多大的錯,大人們都會包容你,無論你的生活發生了多大的變化,你的心情都不會受到影響,想笑就笑,不爽就哭,隻是率性而行。
長大意味著什麼?聽說發笑的事情會越來越少。所以就算勉強,也要多笑,我一直這麼告訴自己,時間長了,有時候連我自己也忘了笑的原因。真羨慕妹妹,她活的輕鬆、快活,那樣的日子對我來說太過遙遠,那樣的感覺又太陌生,仿佛那種輕鬆、快活是上輩子的事了。假如時光倒流,回到那一天、那一夜,我一定捂住耳朵,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假如時光倒流,我一定不為了看電視劇跑去我家對麵的朋友家,也許隻要我離那兒遠遠的,我還可以裝作自己是個孩子;可惜``````,這世上沒有“假如”,我該長大了,在十三歲那晚就注定了。有自知之明應該是我最大的優點了,我鬥不過天,無法抵抗“他”為我安排的一場場意外,隻好接受了。
馬上就要開始我的大學生涯了,9月4號,就在那一天,我將遠離我的故鄉去到另一個城市開始我新的生活,也許我太過懦弱,這也隻是我逃避的方式不是嗎?!逃得了一時,我如何避得了一世?但我確實感到心力交瘁,就讓我逃離一陣吧,我隻想讓自己的心休息一下,無論將來還會發生什麼,至少現在讓我休息一下。
我曾在一本書中看過這樣一段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塞納河,它把我們的一顆心分作兩邊,左岸柔軟,右岸冷硬;左岸感性,右岸理性。左岸住著我們的欲望、祈盼、掙紮和所有的愛恨嗔怒,右岸住著這個世界的規則在我們心裏打下的烙印——左岸是夢境,右岸是生活”。我在無意間坐上了一葉扁舟,河水帶著我漂到了河的中央,我想回到左岸,回到我一直住的地方,可是我的槳不見了,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將船劃回去,也許我再也回不去了吧。
再見了,我的家,我的故鄉,我人生過去的19年裏我從未離開過的地方,我會想念你的,想念你的街道,想念你的味道。我需要去見識更廣闊的天空,需要在別的地方找回自己,重拾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