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與人是一棵纏繞在一起生長,不可分離的生命樹。
人創造了科學,但與此同時,科學也改變了人。在科學發展的過程中從整體走向分裂,從分裂走向整合。人性,感性,知性,理性,倫理,道德,信仰,也受到猛烈的衝擊,科學的發展,促進了文明,文明以富足作為補償同時也迫使人們改變了價值觀念,改變了思考問題的方式,但文明是什麼?除了富有和繁榮,還有什麼?這是當今人們應共同思考的問題。
第一節科學與人類善惡
科學的目的是求真,它不分民族、國界,也不分善惡。但是由於其工具性,人類在使用科學時卻產生了善惡。
求真是人類內在的精神力量,人類對認識周圍世界和本身的好奇心之需要,絲毫不亞於對衣物和食物的需要,它深深地根植於人類心靈之中。人類輾轉發展到今天,理性的發達意味著精神上日趨自我完善,意味著人通過了解世界而在精神上成為現實、完整的人。
求真使人類從天上到地下獲得了廣大的自由,高揚了人性。求真使人得道,科學的成就給人類文明帶來了進步,大善於世。但在人類得道的同時也出現了失德。
人生於自然,曾是大自然的順民與奴隸,科學讓人“征服”了自然,作了大自然的主人,然而人類在陶醉於對大自然的“征服”與統治時,迎來的卻是全球問題:環境汙染,生態失衡,人口爆炸,能源枯竭,糧食缺乏,毒品泛濫,性病叢生,戰爭不斷,恐怖器張,享受盛外,信仰虛無……。
人們把這種現象稱為“現代病”。在沒有信仰的現代世界,道德被淡化了,自我實現,享樂主義成了人的信仰,愛情名利,權勢被升華成為一種普遍的信念,人格分裂了,現代人成了“文明的野蠻人。”正像海涅說的那樣,“世界裂成了兩塊,裂縫正好穿過我的心。”“知識就是力量,”這是近代以來人的普遍的信念,似乎人們掌握了科學技術,人類的境況就會無限地改變。結果這個世界在科學的改造之下,人與自然的關係變壞了,而且人與人的關係也惡化了,人的自我也破碎了,這導致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盧梭第一個提出科學使人世間墮落。這不等於科學自身就是惡的,科學是中性的,關鍵在於人怎麼用。科學對世界的扭曲在於科學取代了信仰與道德,在於科學方法的片麵誇大的使用,在於用理性取代了人性,使科學迷失了方向,成了一種沒有靈魂的智慧和力量,對人構成了一種沒有限製的威脅。
人類必須認識到,當人們用某種理論或方法去改造世界時,他們也必被所改造的世界所改造。科學家的成就以及它給人類帶來的幸福,已經贏得了人們的最大尊敬,但科學為它的成功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科學麵前,人文道德黯然失色。人類造就了科學,科學卻變成了魔鬼。人類又不知道怎樣對付這個魔鬼。這種憂慮在深層文化層麵上明顯地表現為科學和人文的衝突,這使人類深陷其中。一方麵人類指望科學解決人類的一切問題,一方麵人類又害怕科學失控,使之變成吞噬人類的惡魔。
人們的擔心不無道理。人類自身並非完美,人類製造的產品也不可能是完美,總會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缺陷,而這些缺陷往往可能是科學技術的副作用。人類的認識無止境,但人類的認識水平卻受到時代的限製,這使人類對自身的認識,對世界的認識,對科學的認識與運用必然存在一定的偏差,導致科學的正麵作用降低,負麵影響擴大。同時,科學沒有國界,也沒有善惡,但人有善惡,那麼人對科學的應用也就產生了善惡。
阿基米德的理論,曾經鼓勵人們大膽設想;“給我一個支點,我就可以撬動地球。”牛頓的時代,是科學初露崢嶸的時代,是西方理性主義在大獲全勝的時代,但科學理性主義在給人類帶來莫大榮光的同時,也將由文藝複興帶給人類富於光輝的浪漫主義情趣。充滿了喜、樂、愛、美和諧自由的世界一掃而光。給人們帶來的是個冷、硬、無色無聲的沉死世界,一個量的世界,一個服從機械規律性,可用數學計算的運動的世界。
19世紀的聲、光、電、磁理論,孕育出大量的技術發明,到了20世紀的後期,連普通人都可以方便地享用昔日帝王所不敢想象的奢侈品:電視、電話、音響、空調、轎車、飛機。
科學的發展,從天上到地下,從無機世界到有機世界,從生命的物質形態到人的精神形態。無情地橫掃著一切,它謹慎地,踏實地,步步為營地,水銀瀉地般的滲透到所有的領域。現代科技已經不再把移山填海看作是一件難事。科學家擔心的隻是,一項重大工程會給環境和生態造成什麼樣的破壞。
相對論和原子核物理學,為人類開發出了新的巨大的能源,同時也製造出了威力無比的核炸彈,足以把人類的現代文明毀滅無數次。
計算機及信息技術,可以縮短人類生活的時間和空間,為人類的經濟活動帶來極大的效率和利益,同時也給一些心懷叵測的人提供了便利條件,同樣也可以通過信息戰打贏一場戰爭,摧毀一個國家的國防。
遺傳學和基因理論孕育的現代生物技術,可以改良作物和禽畜的品種。“克隆”綿羊多莉,為農牧業和醫學開辟了新天地。但是一想到可以複製人,可以複製希特勒,立刻在世界範圍內引起了恐慌。
20世紀是科學大獲全勝的世紀,21世紀將是科學高歌猛進的世紀。50多億的人類,要在這個小小的星球上生存下去,已經不可能離開科學技術。
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不斷地揭示著包括人在內的整個自然的各個方麵的真理,改變著包括人在內的整個世界。或許人類對自然的所知會越來越多,這個世界會顯的越來越真實,人類的力量會越來越大,會越來越有效地改變這個世界。
但是,人類終究會發現,科學的最高目標,隻是為求真。為了求真,它曾經曆千辛萬苦;為了求真,它打破了上帝的威嚴;為了求真,它不顧人類自尊;為了求真,它也不會在乎人類所謂的善與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