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路千果斷結束睡,第一時間衝出主營帳。
但未等賀路千發問,值夜的道士已經熟練地滿營大聲呼喊起來:“所有正值道兵,左手持桃木劍,右手拎銅錢串;跟學道兵,一人端起麵碗,一人端起米碗,與正值道兵結成三才陣。”
值夜道士經驗豐富,有條不紊指揮道兵應對侵襲。
賀路千理智選擇守在中帳,免得好心辦錯事,打斷了道士們的禦鬼流程。
不久,魚鯤道長也半夜醒來。
魚鯤道長的徒子徒孫全都久經戰陣,且已經與隸屬官兵的鬼怪對攻數次,應對措施非常嫻熟。魚鯤道長甚至懶得親自出手對敵方鬼怪對陣,徑自走向賀路千:“門主請放心,區區兩隻鬼,奈何不得我們的法陣。”
賀路千掌握斷魂刀法以來,他已能利用快刀技巧結合斷魂刀法對鬼怪的破防攻擊,殺退許多自恃沒有實體不怕物理攻擊的鬼怪。但兩千餘空獄門弟子卻沒有賀路千這樣的實力,如果魚鯤道長的法陣不管用,空獄軍肯定要混亂好一會兒。魚鯤道長自信滿滿的答複,讓賀路千略略感到安心。
賀路千好奇環顧四周,卻沒有找到鬼怪的蹤影,忍不住疑惑追問:“敵方鬼怪躲在哪裏?”
魚鯤道長:“鬼怪沒有來,驚動軍營的是敵方鬼怪遠距離施展的幻術。”
賀路千有些懵然。
世俗書店裏的大眾書籍,對鬼怪和佛道官的記載,往往止於《鬼話夜談》水準。這些故事色彩濃鬱的筆記,習慣性專注於講故事、感慨世間種種不可思議,而對佛道官與鬼怪的博弈細節語焉不詳,幾乎不會涉及鬼怪和佛道官的核心本質。
亦是因為沒有資深道士或資深佛僧引路,賀路千對鬼怪、佛道官的理解,至今停留在非常膚淺的表麵。
魚鯤道長敏銳察覺到賀路千的知識短板,也感知到賀路千對鬼怪世界的好奇。
魚鯤道長斟酌數秒之後,做出詳細解釋的決定:“鬼怪施展大範圍幻術,好處是可以不預先指定目標,投機取巧規避種種反噬;壞處則是覆蓋目標群體有限,不能把所有人都拉入幻象裏。”
“門主武功高強,氣血旺盛,意誌堅定,鬼怪幻術根本無法映入你的眼裏。但那些士兵,武功低、意誌弱,很容易被鬼怪帶入幻術世界。那些滿臉恐懼的士兵,都或深或淺中了幻術,誤會軍營被一群怨鬼圍繞。”
賀路千哦然。
魚鯤道長忽然提出建議:“門主想看看那些士兵眼中的世界嗎?”
賀路千:“可以嗎?”
魚鯤道長笑:“由弱變強,難如登山;由強變弱,卻易如反掌。”
魚鯤道長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介紹:“門主請把瓷瓶中的藥水倒入掌心,搓揉稍許,然後閉合雙眼,把藥水塗抹到左眼或右眼的眼瞼上。另外,塗抹藥水時,門主必須盡可能散去眼睛附近的內力。”
賀路千接過瓷瓶。
嗅了嗅,沒有特殊氣味;倒入掌心,除了有些清涼,也沒有其它不良反應。
應該不是毒藥。
賀路千按照魚鯤道長交代的使用明,先閉合兩眼,然後把掌心的藥水均勻塗在右眼眼瞼。
停頓數秒,賀路千捂著左眼,睜開右眼。
眼前的世界,驟然換了畫風。
新的世界裏,軍營四周竟然擠滿了百姓想象中的冤魂,而且冤魂的形象非常恐怖,有的沒有腦袋,有的半截腦袋,有的腦漿迸裂,有的開腸破肚,有的脊椎斷裂扭曲成詭異形狀……等等。饒是賀路千自謂在地球二十一世界看過無數鬼片,也不禁被眼前特效更加真實的群鬼索命畫麵嚇了一跳。
軍營外聚集的冤魂,又恐怖,又惡心。
賀路千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改而睜開左眼。
群鬼索命畫麵隨之消失,畫風回歸現實世界。賀路千再眺望遠處的燈火,隻有少數官兵斥候仗著鬼怪庇護吊在軍營四周。
睜開右眼,群鬼索命;睜開左眼,斥候遊蕩,仿佛兩個世界於此重疊。
內力凝聚右眼,瓷瓶藥水帶來的清涼感覺快速消散。賀路千再次睜開右眼,映入右眼的畫麵,已經與左眼看到的畫麵一模一樣,剛才的群鬼索命畫麵好像隻是黃粱一夢。賀路千感慨鬼怪法術神奇同時,又忍不住好奇當前形勢:“軍營外怎聚集了那麼多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