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荻聽後,卻搖了搖頭說:“沒用。”
“為什麼?”秦小謹忙問。
“昨天我在電話裏與陽光律師聊過了,說了想用錄音做證據的事。她說,凡沒經過當事人同意而偷錄的音、偷攝的像,法庭一般都不會作為證據采信。”葉秋荻皺著眉說。
“這是什麼道理?”秦小謹急了。
“大概是出於保護公民隱私權的考慮,才有這樣的規定吧。”葉秋荻說。
“這是什麼狗屁規定?我若征求黃連誠的意見,他會同意我錄音嗎?我能得到證據嗎?為了保護他的隱私,就得讓他對我進行人身侵害?天下哪有這樣的理?法律究竟是保護好人還是保護壞人的呀?!”秦小謹胸脯大起大伏,眼裏泛起了淚花。
“沒辦法,現時的法律就是這樣規定的。”葉秋荻悄悄歎口氣,安慰地摟住秦小謹的肩膀,“隻能想辦法收集別的證據了。”
“這都不能算證據,還有什麼能算?”秦小謹嗓子沙啞了,“難道一定要讓他強暴我了,再讓警察來找被他撕爛的內褲,收集他留下的精液嗎?!”
“小謹,你別激動,別灰心,我們慢慢想辦法!”
“連法律也不同情弱者,還有什麼辦法?看來唯一的辦法,就隻有用硫酸來保衛自已了。你把硫酸還給我!”秦小謹說著去拽葉秋荻的坤包,葉秋荻將她的手一把甩開了。
“你冷靜點嗬小謹!”
“你這是站著說話腰不疼,這事要是攤到你頭上,你還冷靜得下來嗎?”秦小謹眼都紅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必須冷靜,千萬不要做出極端的舉動來!”葉秋荻抱住秦小謹,一隻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摩挲。
“我……實是被逼到死胡同裏了,沒有辦法了。你替我想一個辦法吧……”秦小謹無助地縮起身子,低垂著頭,喉頭一陣哽咽,輕微地顫抖著。
“小謹,總會有辦法的……我一直想幫你的忙,想幫你擺脫惡夢,脫離困境。我覺得,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幫你,也是幫我自已……你可能想象不到,既使像我,也免不了受到騷擾和羞辱……我們必須找回女人的尊嚴。我在蓮城早報上開專欄,對性騷擾開展討論,就是出於這樣的目的……”葉秋荻放低聲調,眼睛望著窗外的夜色,目光迷惘,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可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效用,頂多給人們增加了一點談資罷了……騷亂在繼續,羞辱也在繼續,輿論難以形成,既使形成了也難對品質惡劣的人有所觸動,法律對此似乎也無能為力……也許泛泛而談,不指向具體的個人,就不能對騷擾者形成威懾,就無法阻止他們的醜行吧?也許,要把他們暴露在陽光下,展示在大眾的目光裏,才會讓他們增加一點羞恥心,收斂起他們的爪子?我相信,正義和良心還是存在的,它會幫我們渡過難關的……據我所知,至少有一個人靠自已的無畏製止了醜惡,使自已不再遭受欺侮,我很佩服她。”
“誰?”秦小謹抬起頭來。
“新農業示範園的周雅琴。”葉秋荻說。
秦小謹點頭說:“嗯,我在你的文章裏讀到過她的事。”
“是的,不過因為篇幅的限製,我寫得比較簡略。”
葉秋荻稍作回憶,將周雅琴受騷擾和反騷擾的經過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複述周雅琴在農場大會上說的那番話時,葉秋荻語調鏗鏘,兩眼放亮,仿佛她就是周雅琴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