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風回到房中,轉身將門扉輕輕關上,用後背抵著門輕歎了一聲。過了片刻,她才走到床邊,解衣歇息。
銀色的月光直直的透過窗戶射在了地上,照亮了房中大半個家飾。而蘇泠風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很多次,卻絲毫未有睡意。但是無奈明日還要繼續查探案情,她隻好閉上眼睛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似乎才剛過子時。她知道自己剛才睡著了,卻又不知怎的又醒了。蘇泠風不經意的轉頭一看,卻恰巧看見窗外的天空不知為何被染成了橘紅色,她的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霎時將整個心房填滿。
“著火啦!著火啦!快救火啊!來人救火啊!”
外麵的一聲喊叫與人群躁動聲,此刻無疑是證實了蘇泠風的猜測。她急急忙忙將衣服穿上,打開門跑了出去,卻恰好看見也正從房內披衣後匆忙跑出來的蒼夜痕。
蒼夜痕原本也是今夜無法入眠,適才聽到下人的大聲呼喊,便直接披衣跑了出來,此時看見蘇泠風不禁愣住了。
“是東院的廂房。”蘇泠風看著火光開口道。
蒼夜痕稍稍定了定神,心下頓覺不妙,驚道:“蝶染的屍身不是還放在那裏嗎?!”
蘇泠風心領神會,卻並未說話。隻是足下一點,與蒼夜痕施展輕功一道向東麵飛去。
東麵的庭院中,熊熊的大火正無情的吞噬著房屋。昏暗的火光映襯著庭院內每一個人驚慌失色的神情,有種讓人心裏發怵的恐怖。
蒼夜痕足剛落地,卻驚覺自身旁掠過一道人影,飛快的撲向火焰之中。她暗道一聲不好,足又借地之力躍起,提神運氣,身法快如鬼魅的追趕上了那道人影。
那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陳毅天。他此時隻想去尋蝶染的屍身,竟連性命都顧不得了。刹那之間發覺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想也沒想就一掌拍向來人的麵門之上。蒼夜痕側頭躲過,想與陳毅天糾纏一番,好將他攔下。卻未曾想到陳毅天此時似是失了心智一般,一心想去那火焰之中。所以招招都擊向蒼夜痕的要害,想是以快點解決了此人。
蒼夜痕不敢冒然出招,片刻之間就落了下風。火越燒越盛,陳毅天心煩意亂,再也無心戀戰,直接一掌拍向蒼夜痕的巨闕穴。就在蒼夜痕正躲閃不及之時,忽見花遺世抽身而來,直點陳毅天的心俞穴。
陳毅天被當場定住,蒼夜痕落下身形,看了一眼出手的花遺世,笑道:“多謝花島主出手相助。”
花遺世淺笑著道:“不必客氣。”
正在這時,房屋“轟隆”一聲巨響頃刻間崩塌了。火舌不停的燃燒著剩下的殘骸,下人們則還在一桶接著一桶的向火焰裏潑著水。而陳毅天就這麼怔怔的看著麵前的廢墟,眼睛裏滿是悔恨與自責。
一番相思一番情,到頭來也隻不過是一寸灰罷了。
蘇泠風麵無表情的看著周圍的一切,抬頭看了一眼陳毅天,從衣袖中拿出了一粒藥丸,走到蒼夜痕的身邊,淡淡道:“給他服下吧。這是莫憂。”
蒼夜痕接過藥丸,問道:“莫憂?”
蘇泠風怔了怔神,半餉緩緩道:“你給他服下便是了,這是我自製的一種安神之藥,效果或許不比安魂。但是過會兒,我們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做嗎?”
蒼夜痕沉下了目光,隨後抬頭微微一笑,道:“你說的不錯。”說罷,走到陳毅天麵前,將藥丸給他服下。
蘇泠風靜靜的看著陳毅天,看著他原本焦躁憤恨的眼神片刻之間轉變成了痛苦憂傷,便已知曉莫憂已經起作用了。蘇泠風轉頭去看向旁邊,卻望見不遠處的花遺世正微笑著看著她,他看見她看向自己,也不將目光躲閃,而是朝她微笑頷首。
又過了一個時辰,火漸漸的被撲滅了。剩下的隻有一推殘壁斷亙還在散發著幾縷青煙,空氣中到處彌漫著一股燒焦的臭味。
花遺世看了看陳毅天,伸手解開了他的穴道。或許是因為之前服了莫憂,也或許是已經感覺到心如死灰,陳毅天並不是那麼激動了。他看著眼前的廢墟輕歎一聲,然後便不再言語。
蒼夜痕盯了了廢墟許久,眉宇中隱隱摻雜了一抹凝重,半餉緩緩道:“看來是有人故意縱火。”
花遺世在旁點了點頭,道:“不錯,除非是有人在房內點火,否則火勢不會蔓延的這般快。”接著,他轉頭向陳毅天,安慰道:“陳鏢主,還望你能看開。”
陳毅天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一般,他向花遺世擺了擺手,臉上卻帶了一絲怪異的微笑,喃喃道:“我早就知道她不屬於我,不應該屬於任何一個人,這樣也罷…這樣也罷…”
蘇泠風蹙起了眉,衝蒼夜痕輕輕道:“此時天色已晚,我們不妨先回去吧,明天再做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