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破曉時分。
這天一大早,蒼夜痕就被蒼晉在門外的敲門聲催的再也睡不下去了,隻好起床應了一聲,讓他去備早飯。待自己穿戴好衣衫,洗漱完畢後,她便向紅楓堡的正廳走了過去。
不多時,蒼夜痕入了偏廳,隻見原本在門口等候多時的蒼晉便迎了上來,道:“堡主怎地這時才到?今日乃是武林大會的重要日子,堡主定要在各門各派麵前做好新一代武林領袖的模範才是,這樣堡主才無愧老堡主的悉心栽培,老堡主泉下有知也定會感到極其欣慰。再者……”
蒼夜痕聽完蒼晉這一連串的嘮嘮叨叨,隻覺頭大如鬥,見蒼晉還意猶未盡的還要再說下去,忙笑著將其打斷道:“蒼晉,你早飯可吃了?”
蒼晉微微一怔,隨後回道:“回堡主,蒼晉已經吃過了。說罷,又頓了頓,道:“另外,蒼晉還要提醒您,顧左右而言他這一招堡主您從十歲起便開始屢試不爽,蒼晉就是再駑鈍,現下這招怕也是不好用了。”
蒼夜痕被其點破心思,隻好幹笑兩聲,看了一眼蒼晉,笑道:“呐,你吃過了,我不是還沒吃過嘛。”說著,便走到了飯桌旁。
黃花梨桌上,靜置著一碗紅棗白米粥,一盤小籠包,兩碟清淡小菜。
蒼夜痕在桌前坐了下來,瞥了一眼還在一旁站著的蒼晉,笑道:“想必蒼晉還有很多事未做吧,既然武林大會在即,時間自然急迫,你先下去吧,我過會兒吃完早飯就到前庭上去。”
“是,堡主。”說罷,蒼晉便退出了偏廳。
蒼夜痕緩緩的喝著粥,粥剛剛喝到一半,便看見宋縈軒走到了偏廳門口,正與門口的婢女說話。她放下粥碗,衝門口喊道:“讓她進來吧。”
聞言,婢女們這才放行讓宋縈軒進來。宋縈軒施施然進了偏廳,看見蒼夜痕正在吃早飯,便自顧自的在她對麵坐了下來,默默的看著她。
蒼夜痕看了一眼宋縈軒,用筷子夾了個小籠包咬了一口,道:“你要不要吃。正好我可以再讓下人備一份早飯來。”
“不了,我看你還是讓下人給你的管家備一份早飯吧。”
蒼夜痕動作微微一頓,道:“怎麼?”
宋縈軒看了她一眼,道:“適才我經過夥房,瞧見你家管家在廚房裏啃饅頭。”說著,又湊近了蒼夜痕幾分,悄聲道:“你不知道,他還啃的狼吞虎咽的,看那模樣沒噎死還真是命大。看來你那管家為了這武林大會著實替你操心不少,如此這般,你還能從這安穩的吃得下早飯去嗎?”
蒼夜痕聞言,忙喝完最後一口碗裏的粥,想也沒想,便喊道:“來人!”
一旁的婢女俯身道:“堡主有何吩咐?”
蒼夜痕拿起桌上備好的絹帕,邊擦手邊道:“叫人備份跟我一模一樣的早飯,給你們管家送過去。記住,傳我的話說叫他必須吃完,吃不完不許去武林大會。”
“是,堡主。”婢女應了一聲便匆匆下去了。
言罷,蒼夜痕站起身來,衝宋縈軒微微一笑,道:“武林大會,不想去看看嗎?”
宋縈軒粲然一笑,道:“正有此意。”
紅楓堡的前庭雖說是個庭院,但實際上卻是個為了讓堡中眾弟子習武練武的練武場,麵積甚是廣闊,足以容納數千人有餘,因此每屆武林大會都設在這裏舉行。
蒼夜痕與宋縈軒來到前庭的時候,此時此地早已人山人海。宋縈軒仔細望去,隻見場地中央設了個大型擂台,擂台四麵的第一排放了條長桌,上麵擺著瓜果小吃等。其後四麵都是臨時搭的觀眾坐台,層層階高。
蒼夜痕環視一周,突然看見蘇泠風靜靜的坐在第一排中,輕紗蒙麵,靜如處子。便一把拉過宋縈軒的手,笑道:“這第一排都是給各派掌門設的座位,你跟我一行,我們的座位應是朝東的第一排。”
蒼夜痕這一拉本是無意,宋縈軒卻立馬臉燒了個通紅。本想掙開蒼夜痕的手,卻又不知怎的沒有掙開,隻好任由著她牽著自己走。
待到入了第一排的座,蒼夜痕便放開了宋縈軒的手,對坐在自己身旁的蘇老爺子微微點頭示意,又衝蘇老爺子身旁的蘇泠風淡淡一笑。
這時,遠遠地一人向這邊匆匆忙忙跑了過來,蒼夜痕定睛一看,來者正是蒼晉,便道:“吃完了?”
蒼晉忙垂首,輕聲道:“吃完了。”
蒼夜痕瞥了一眼蒼晉,隨後歎了口氣,道:“何時了?”
“回堡主,辰時已到。”
蒼夜痕點了點頭,看向擂台,道:“開始罷。”
“是,堡主。”蒼晉應聲,隨後退了下去。
少時,不知從哪裏傳出一琴聲,四周原本嘈雜的觀眾看台上忽而靜了下來。定睛向擂台上看去,隻見一美貌少女緩緩走上台來,此女不是別人,正是賓歸樓的花魁季韶雪。
此時,季韶雪麵蒙輕紗,長袂華裳,緩緩步於台上。而那琴聲則如潺潺溪水般清婉悠揚,她輕舞蓮步,娉婷嬝娜。忽而,那琴聲又變得似是江河浪濤般急促激昂,她水袖飄拂,步步生花。直至一曲終了,台上女子才俯身於地,柔聲道:“韶雪不才,試以此舞來恭賀武林大會之盛,還望各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