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蒼夜痕皺了皺眉,道:“失魂蠱,我好像記得此乃朱雀門的獨門秘藥。”
“不錯。”蘇泠風微微點了點頭,朝蒼夜痕看了一眼,“不過我想你還應當想到另一件事,那就是朱雀門現已不存在了。”
蒼夜痕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道:“朱雀門……十年前被慘遭滅門,門主與門下弟子竟無一人生還。而且時至今日,江湖上也無人能夠查清當年朱雀門是被何人所滅。門派雖滅,秘藥卻在。難道……”
蘇泠風微微一頓,道:“我曾聽師父說過,失魂蠱可以操縱人的神智,但凡中蠱之人無一不淪為施蠱之人的傀儡,一言一行皆會受其所令。由此可見,嚴清芙之所以每到特定的時間便會唱歌,想必定是有人提前教會了她那首歌,向她做了暗示。”
蒼夜痕用手摸了模下巴,道:“他是想讓冷月山莊陷入恐慌,然後再一步步毀了它。不過,難道就沒有法子先治好嚴清芙的癔病嗎?”
蘇泠風搖了搖頭,道:“天下之病,莫過於自身的心魔最為難以根治。看嚴清芙的癲狂之像,我想若是沒有個三五年的靜養是不會減輕的,更別提去治好她了。再者,即便是治好了她,她所中的失魂蠱也不會消失的,這種蠱,除了施蠱之人可以解開,他人毫無辦法。”
蒼夜痕不再言語了,而是猶自轉頭透過窗子去看庭院裏的蘭花與池塘裏的蓮花。或許是因為天寒,花圃中的蘭花已經有些枯萎,而蓮花也帶有幾許衰敗之色。
蘇泠風在旁靜靜的瞧著蒼夜痕,目光淡然清澈不帶任何雜質,似乎隻是一眼便已望穿,在她心中深藏著的某種隱隱的擔憂。
待到蒼夜痕與蘇泠風走出廂房之時,蘇泠風第一眼注意的人便是那個依舊垂著頭的管家嚴皓。
蒼夜痕走到嚴皓跟前,歎惋道:“實在抱歉的很,我與泠風未發現任何疑點,還望你家夫人見諒。”
嚴皓低著頭,眼睛並未去看麵前的蒼夜痕,好像是故意襯托出自己的地位低微一般,平靜道:“無妨,我這就按夫人的吩咐為幾位安排客房,請跟我來。”
蒼夜痕微微皺了皺眉,沒有任何的追問,沒有任何的惋惜,甚至沒有多餘的感情,這樣的管家她確實還真是有一絲不習慣。
不僅是一絲不習慣,更多的是對這個管家,或是整個山莊都增添了好奇之感。
念及此處,蒼夜痕一時心緒萬千。忽然,她前麵領路的嚴皓腳步停了下來,側身推開一間廂房的房門,靜立在房門處,朝蒼夜痕垂首道:“蒼堡主,這間便是您的廂房。”
蒼夜痕微微一笑,謝道:“有勞了。”
“哪裏,夫人交代過了,說日後莊上若是招呼不周,還請蒼堡主見諒。若此刻蒼堡主沒有其他的事要交代我,那我就去為另外幾位貴客領路了。”
蒼夜痕淡淡應了一聲,不過卻站在原地未動,而是看著嚴皓領著其餘三人到了旁邊的一間廂房,隨後便見宋縈軒沉默的走進廂房,“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蒼夜痕在長廊裏佇立半晌,微風吹起了她的衣袂。不知為何,她忽然幽幽的籲了口氣,也走進了自己的廂房。
宋縈軒靜靜坐在床上,注視著在空氣中輕輕漂浮著的微塵,在陽光下顯得迷離朦朧。
人的一生,豈非也像這微塵一般,孤獨無依,沉浮無常?
“你要記著,娘親這麼做,就算遭了族人唾棄,食了今日苦果,也從未後悔過。記住,即使今後你將要一人去流浪天涯,也永遠不要回到清和城,也不要再與清和族有半點來往。”
不錯,不要回陽雪城,不要與清和族有半點來往。這是她的母親在臨終前給她的最後忠告。
為此,她從十三歲起就已學會怎樣一人來在這個刀光劍影的江湖裏過活。
她無家,即使在最冷的冬夜,最美的月夜,她也隻能在街邊的客棧獨自一人入睡。
她無親,即使在熱鬧的春節,團圓的中秋,她也隻能在路邊的酒肆獨自一人飲酒。
她已走了太多,太長的路。而這路,卻好似永遠都沒有終點。
寂靜之中,有誰在輕輕的歎息。
門外想起了敲門聲,讓宋縈軒頓時回過了神。她走到房門前打開房門,隻見門外站著正一臉微笑的蒼夜痕。
蒼夜痕見宋縈軒一臉的沉鬱,心下一沉,笑容卻變得更加溫柔了起來,道:“我來看看你。”
宋縈軒麵無表情的看了蒼夜痕一眼,徑直走到桌前坐下,道:“你不該來這裏的。”
蒼夜痕也從對麵的座位上坐下,順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推到宋縈軒的麵前,笑道:“我隻想知曉,你究竟向我隱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