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暗地。
四肢依舊冰冷一片,伴隨著刺骨難忍的疼痛,整個身體宛如墜入冰窖般難受不堪。不多時,胸口處分明感到有一陣陣的暖流在不停湧出,進而流向四肢百骸,一點一點的侵吞著寒氣。仿佛多年前的一個春日,幼時的她總會與她一起相偎在梨樹下小憩。彼時梨花初綻,樹影斑駁,有零碎的陽光傾投下來,輕軟地覆在她們的身上。
溫暖如斯,和煦如斯。
而她就在她的麵前,眉目如畫,淺笑盈盈,藍衣如碧,一如往昔。
但是,她的藍衣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點紅色。
起初隻有一點宛如朱砂痣大小的鮮紅色,漸漸地,卻止不住地向外暈染開來,越暈越大,越染越深。
她依舊在微笑,隻是滿身鮮紅的她,笑容卻透出濃濃的淒楚。她望著她,忽地朝她揮了揮手。
“泠風姐姐!泠風姐姐......”
朦朧之中,仿佛有誰在不斷地呼喊著她。聲音自遠而近,漸漸清晰了起來。
而她卻已經漸行漸遠。
幾經掙紮,恍然之間,卻又不禁驚醒過來。
入目處,是一張秀麗的臉龐,正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己。
“泠風姐姐,你可總算醒了!”宋縈軒見她醒轉,眉宇間的焦急才終於褪去幾分,道:“你怎麼會躺在這個地方?”
蘇泠風緩緩坐起身子,疲憊的揉了揉額頭,道:“昨夜有人約我出去,卻不想中了埋伏。幸好當時跳入湖中,才有驚無險的躲過一劫。”
宋縈軒的眼底劃過一絲驚愕,秀眉微蹙,道“難不成是我們來此路上的那些人?”
蘇泠風微微頷首,道:“不錯。”
宋縈軒目光一斂,麵容登時肅穆起來,卻又難掩幾分擔憂與自責,喃喃道:“果然,是因為我回來的緣故麼......”音猶未落,一隻手忽然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她微微一驚,抬眸看去,卻見蘇泠風正平靜地瞧著她。
“別擔心。”蘇泠風看著宋縈軒,拍了拍她的手背,忽地笑了,“這並不是你的錯。”
宋縈軒聞言,心中微覺酸澀,眼圈登時紅了幾分,卻又不禁點了點頭。
蘇泠風勉強站起身子來,環顧了一圈四周,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宋縈軒微微籲了一口氣,道:“今早我原想找你一同去吃早飯的,卻不想如何敲你的房門都不開。起初我以為你是跟花島主已經去了餐廳,但回去的路上卻又隻碰見花島主一人,他也並未與你在一起。我倆這才頓覺不妙,也並未聲張,便隻托了瀲空一同來尋你。卻未想到,你竟昏倒在這湖岸上。”
蘇泠風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歉意,“讓你們替我擔心了,真是抱歉。”
宋縈軒搖了搖頭,“你我早已是朋友,又何來抱歉之說。倒是泠風姐姐你,瞧你麵色蒼白,身子可還無大礙吧?”
一言及此,蘇泠風才發覺自己的經脈通暢,血氣平穩,較之昨夜情景,內傷竟好似痊愈了大半。她略一沉吟,不禁大為感激,道:“多虧縈軒你如此耗費內力為我療傷,我的內傷已經好轉許多了。”
宋縈軒愕然一怔,隨即睜大眼睛,道:“療傷?我並未為泠風姐姐你療傷啊?”
“你說什麼!”蘇泠風也怔住了,原本便缺少血色的麵容霎時變得越發蒼白,“你當真並未為我療傷?”
宋縈軒仔細瞧著蘇泠風的臉色,心下不由得一沉,斷然道:“當然!但凡運功療傷最是耗費時間,而我發現你昏倒在湖邊之時距今也不過一刻左右,又怎會是我呢?”
蘇泠風再次怔住。
不是她!
當真不是她!
那又是會是誰?
蘇泠風實在不敢再想下去,明明昨夜才從那五人口中得知了那個人的死訊,而如今又怎敢在奢求一個渺茫的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