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包頭城的醉仙樓裏卻是觥籌交錯,杯傾盞倒。這已經是二少回包頭的第二天了,簡惟勇領著綏遠新軍獨立標的幾十個軍官正在給二少、赫連成以及百死餘生的二十八個官兵接風洗塵呢,隊官以下軍官和那二十八個大兵在大堂裏開了六桌,簡惟勇、二少還有風狂他們幾個高級軍官則在包廂裏單獨開了一桌。風狂拎起酒壇子往自己碗裏還有二少碗裏各倒了滿滿一大碗西鳳酒,然後端起酒碗向二少道:“兄弟,來,再走一個!”
二少毫不示弱,舉起酒碗與風狂重重撞擊,再一飲而盡。“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風狂抹了抹嘴,抬起右腳就踏上了條凳,然後憤憤不平地道,“兄弟,聽赫連這麼一說,烏裏雅蘇台城根本就是你守住的,可馬亮這廝在呈送軍機處的詆報裏卻是隻字未提,這不是咯磣人麼?”
瞿鷹揚也罵罵咧咧地道:“就是,要不是二少,烏裏雅蘇台早他娘的失守了,馬亮還想撈戰功?還想當欽差大臣跟俄國人談判?做他娘的清秋大夢!那時候,朝廷不治他棄城失地的罪就不錯了,真他娘的不是個玩意。”
“瘋子,鷹揚,你們兩個少說幾句。”簡惟勇雖然酒也喝了不少,腦子卻還清醒,當下皺眉喝阻道,“別在背後議論朝廷大員,當心禍從口出。”
“卑職就是不服。”風狂嘴上死硬,人卻坐回了凳上。二少趕緊轉移話題道:“簡大哥,聽說漠北的馬賊已經肅清了?”
守城之事可怪不得馬亮,因為這是他自己要求的,當初馬亮也是想帶著他北征阿穆哈拜商,還說要上奏朝廷替他請功,是二少自己拒絕的,因為二少知道清朝就快完蛋了,當個鳥官可沒多大意思,而且,他自己也不是塊當官的料。“嗯,算是肅清了吧。”簡惟勇點了點頭,又有些遺憾地道,“不過,美中不足的是,漠南的白狐賊並沒有剿滅,這夥馬賊太狡猾,見機不對,居然主動遁走了,等鄂力亞帶著前營趕到月亮洲時,已經晚了一步。”
坐在二少對麵的鄂力亞便微微有些臉紅。簡惟勇又向二少道:“兄弟,現如今老爺子已經接了回來,扣在烏裏雅蘇台的一大宗皮毛也已經運回了包頭,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動身回關中了?”
“嗯,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要動身回關中了,我大離開關中這麼久,急著回去呢。”二少點了點頭,又道,“簡大哥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簡惟勇道:“也沒有別的事,就是綏遠新軍現在擴編成三個營了,原有的槍支已經不夠用了,兄弟如果得閑的話,是不是走一趟廣州或者上海,幫忙采購五百條毛瑟快槍回來?外加五萬發子彈,錢款可以先支付一部份。”
現如今,漠北的各路馬賊已經肅清,包頭商會依約向綏遠新軍支付了十萬兩賞銀,雖說讓綏遠將軍貽穀截去了五萬兩,可剩下的五萬兩也足夠簡惟勇支應一陣了,五百條毛瑟快槍加五萬婦子彈,按官方采購價,也就七八千兩銀子而已。“行。”二少灑然道,“小弟回去收拾收拾,接著就動身去上海或者廣州找洋商購進,至於錢款,還是貨到了再說吧,小弟還能信不過簡大哥?”
“倒也用不著這麼著急,嗬嗬。”簡惟勇欣然微笑,忽然間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二少說道,“哦對了,有個事我差點忘了,是這樣,陝西新軍混成協的正參軍官張鳳翽,他也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與我同期,不過我是騎兵科的,他是步兵科,明天走之前,你最好來一趟軍營,我寫封信,把你引薦給他。”
二少驚喜莫名道:“張鳳翽大人是大哥的陸士同學?”
對於張鳳翽,二少自然不陌生,陝西新軍混成協名義上的統領是劉鴻恩,張鳳翽隻是參軍官,也就是後世俗稱的參謀長,可事實上,陝西新軍卻是張鳳翽當家,因為張鳳翽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不僅能力出眾,於官兵中也極有威信。簡惟勇欣然點頭道:“我跟翔初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在陝西如果有什麼難事,你盡可以去找他,看在我的薄麵,他應該還是會幫忙的。”
“那就多謝大哥了。”二少趕緊起身作謝。人脈,這他娘的就是人脈啊,送給簡惟勇的一萬子銀子還真沒有白瞎!
正事說完,風狂幾個管帶還有赫連成這個新晉的參軍官又向二少輪番敬酒,二少酒量雖好卻也招架不住車輪戰,幾輪下來,早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由長順和燕無痕架著回西字號去了,簡惟勇和綏遠新軍的官兵們也顧自返回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