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無幾乎不敢相信,在宗主之子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齊鳶不僅沒有求宗主之子網開一麵,反而以懇求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能夠接受安排——
炎無根本無法反抗,他不僅被廢了靈根,還被喂了毒,即使他僥幸從玄陰宗的魔修手裏活下來,但一年後還沒辦法拿回劍穗的話,結局也一樣是個死字。
撿到炎無的人正是七煞魔君,炎無那副掙紮求生的小狗模樣戳中七煞魔君的萌點,他不僅救了炎無,還把炎無帶在身邊。炎無繃緊了神經帶在七煞魔君身邊養傷的那段時日,發現玄陰宗和外界傳聞相去甚遠。玄陰宗是一群思想太過特立獨行的魔修組成的,這群魔修一切隨心,活得比那些勾心鬥角的仙修要簡單得多。隻是因為魔修修為進境快,且每個人手上都血債累累,這才無法容於世。
炎無不討厭玄陰宗的行事方式,卻無法成為其中的一員,生是劍修,死是劍修,這才是炎無。炎無養傷的時候,親眼目睹玄陰宗完全沒有生活概念的奇葩們,把內務整理得亂成一鍋粥。炎無想要找回劍穗,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他冒著可能會被殺掉的危險,向七煞魔君提議,他可以幫助打理玄陰宗不涉及隱秘的內務。
敢用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來打理內務,七煞魔君也算是絕了。
炎無在被監視的情況下,把玄陰宗的內務打理得很好,他小心經營著和七煞魔君的友誼,在玄陰宗的那段日子,不僅不難熬,炎無還過得挺順心的。炎無幾經周折終於找回了齊鳶弄丟的劍穗,他要拿劍穗去救齊鳶,卻被七煞魔君攔住了去路。
七煞魔君問他:你不惜拿生命來涉險,也要去救一個兩度背叛你的女人?
炎無答:如果沒有齊鳶的母親,當年母親和我就是一屍兩命,我不能忘了她們的恩情。
七煞魔君笑他:愚蠢,真是愚蠢!你走罷,以後再見,我們就是敵人。
劍修和魔修的價值觀之間,終究有著天塹般的橫溝。
炎無經曆了風風雨雨成為了一位萬人敬仰的大能劍修,彼時的七煞魔君早已化為塵土,他留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就隻剩下那個在萬魔屠戮盛典上屠戮仙修大軍的絕美身姿。盛典之時,炎無被困於昆侖之境,他未能見到七煞魔君最後一麵。
炎無這一生過得問心無愧,卻有遺憾。他不會忘記與七煞魔君的決裂時,七煞魔君對他的譏笑。
***
戈淺要等的,就是這位劍修炎無。
戈淺進入老虎機遊戲的時候,《無月》電視劇選角的工作尚未結束。關鍵的男主角還沒定下來。據說是《無月》原著作者堅持要求這個角色要占洋來演,可是占洋那時基本隻在大屏幕上活躍,事業中心也轉移到了國外,他不可能接下這部電視劇的。
能演繹炎無的人,除了占洋以外,戈淺心目中也有幾個猜測,他閑著的時候就在玄陰堂的地盤附近轉悠,看能不能撿到一隻熟麵孔——
戈淺的確撿到了熟麵孔,可他一點都不想撿到這一位。滿身是血趴在地上,狼狽不已卻咬緊牙關不肯暈過去的人,長著一張占洋的臉。炎無吃力地抬仰起頭,順著鞋尖一路往上看,那人背陽而站,看不太清楚麵容,金色耀眼的陽光從他的肩頭傾瀉下來撫摸著他滿身傷痕的身軀。炎無的喉嚨疼如刀割,救我二字尚未出口,就被戈淺一巴掌扇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