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旅客列車還在向東北馳騁。車上的那位叫威靈部的男友,閉上眼睛,像昏死過去一樣,他蒼白的臉上滿是豆粒大的汗珠。他似乎還在等待著什麼,失神地守著手機。連通手機的耳機裏現在什麼都沒有,他知道手機連同美麗的女孩梓笑已經去了天堂。
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似對一件事的完結,也好似剛剛開始。又一個女孩被他送進了死神掌心,他感到一陣無法忍受的眩暈,良心的巨石壓在他心上。
他原本可以放過她,畢竟他愛上了這個女孩,可是,為什麼非要那麼做?他不能抗拒,因為他是一個間諜!確切地說,是一個被策反的間諜,還沒有可向老板討價還價的資本,一切都在他人掌控之下,盡管他有著不平凡的身世,盡管他背叛祖國並非出於對錢的崇拜,可那又有什麼區別呢?他將頭頂在窗戶上,捫心自問:為什麼我會走上這一步?
威靈部陷入不堪回首的回憶。
“你想再次栽在一個女人手裏嗎?”
“不,不,老板,我隻是想……殺了她容易,可那本《天使遊戲》密碼本可能真不在她那兒。”
“你那張情郎臉,既然已經不值錢,不妨再整一次,可如果等著這小妞識破你的身份,你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梓夜背後的那個人,無論如何要給我找到,他可能是她同學,也可能是前男友,或者幹脆就是網上遊手好閑的黑客,但可以肯定那本書不在國安手裏,否則,你早就完蛋了!”
提到國安,威靈部頓覺脊梁骨發涼。
“何以見得?”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早就逮捕你了。梓夜背後一定有神秘業餘高手幫助,此人可能出於興趣破解我們的密碼,也可能是為梓夜那小妞的臉蛋迷惑,這個人智商超群,能破解我們網上加密郵件,危險至極,隨時都可能變成一枚炸彈,破壞我們的計劃。除掉一個是一個,為了以防萬一,梓笑必須除掉,你懂嗎!”
“我明白。不過,我找不到那個人,已經好幾個月了,梓夜的郵箱和信件我翻了個遍,卻一點線索都沒有。”
“所以更要幹掉她妹妹梓笑了,切斷所有與你有關的線索,趁那個丫頭沒防備,掃除後患!”
威靈部再次陷入殺情人前的恐慌,可他不敢反抗,因為他的罪惡足以走上斷頭台,被策反的間諜可以像個包袱一樣被扔掉,這樣的事他見過。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梓笑徹底消失……
分別的前夜,威靈部給梓笑的漂亮手機充了一半電,然後親自去車站重新計算了編組站貨車甩車重組的準確時間,以免謀殺計劃出差錯。為了行動成功,他特意請示老板,動用高級特務將鐵路信號係統連接到電腦終端,而且就受威靈部手中那部專用手機控製,他可以在某個時間段臨時調動火車道岔。就在那個月黑風高夜,一個天衣無縫的謀殺計劃完美誕生……
記憶隨即出現了斷點,他又想起了老板“台風”說過的那句承諾言:幹一次就行。可這句承諾現在聽起來真是好笑,自從五年前那次被招募,接受特務培訓,被訓練成一條無孔不入的眼鏡蛇,一個地道的叛國者,那句話就成了粉紅色的紙尿褲。他連同他那剛剛得到晉升的貪官老爸一起,褪去了所有道德和理智的顏色。他學會了謀殺,學會了從網絡上偷竊情報並控製“僵屍電腦”,他受到過表彰,得到過讚許,可就是那些被“台風”掌握的父親受賄的證據,一直沒有給他銷毀,而那就是束縛他一生的繩索。
他暗自狠狠罵了老板一句,深深吸了一口氣,該隱藏一段時間了,靜靜心神也好,可是梓笑……想起來他就難受,她並非必死不可,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台風”不同意,他的直接上線“藍梅花”也不答應,一個有特殊使命的間諜,是不能冒絲毫危險與國安周旋的,這就是殺她的理由。想到這裏,他默默低下頭,感到胸口陣陣疼痛,那裏曾是梓笑依偎過的地方。如果不是在車上,他會歇斯底裏地喊叫,然後在震耳欲聾的警笛聲響中,撲到梓笑身上,再最後給她一個熱吻!真可惜,這麼漂亮的美人就這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