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要的茶。”
小太監恭恭敬敬地給雲若辰遞上熱茶。雲若辰這時已是頭暈眼花,一句話都不想說,默默喝著熱茶讓自己能快些緩過神來。
另一邊的小太監又遞上熱水與巾子請她盥手敷臉。雲若辰早按了止血的穴道,手上的血跡灰痕跡也擦得差不多了,如今借這機會把手洗洗幹淨,傷痕看起來也不明顯。
“啊,皇上!”
段貴妃驚喜的叫聲從內室傳來,雲若辰也顧不上洗手了,提起裙擺就往內室門邊走去。
雖然她暫時還進不去,但她委實太關心裏頭的情況,也不禁像尋常人一樣下意識想靠的更近來聽消息。
“謝天謝地,皇上您總算醒了。”
段貴妃的聲音裏帶著哭腔,裏頭又是一陣慌亂,伴隨著皇帝“嘔”“嘔”的呻吟,估計是禦醫們灌下去的催吐藥物終於發揮了作用。
成功了!
她終於成功地將老皇帝遊離的三魂七魄勾了回來。要不是她作法成功,禦醫們就是灌再多的催吐藥、紮再多針也叫不醒皇帝。
但皇帝一旦恢複神智,這些藥物就能起大作用了。
“吱呀”,內室的門從裏頭打開了,段貴妃高聲道:“快,快讓人把那些煎好的藥送過來,要快!”
小太監們應聲而去。段貴妃見雲若辰滿臉期盼地站在她麵前,忍不住和她分享這個好消息:“辰兒,皇上醒了!”
“太好了!”
雲若辰情不自禁歡呼起來。
想不到皇帝在昏昏沉沉之間,居然還能聽見外間的動靜。
“誰……是辰丫頭嗎……”
“皇爺爺,是我,是我!”
雲若辰牽著段貴妃的衣袖懇求地搖了搖,段貴妃也沒有想太多便讓她進去了。
“皇上,您醒了可就好了。嚇死臣妾了……剛剛辰兒也一直守在外頭呢。”
“……是麼……”
老皇帝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雲若辰忙趕上前扶著已坐起半身的皇帝,右手在他背後有規律地輕拍,果然不一會兒老皇帝的氣竟順了許多。
元啟帝吐出一口濁氣,發昏的老眼逐漸恢複了一些神采。
他側頭瞥了眼守候在床前的雲若辰,並沒有做出什麼表示,但眼神卻是柔和多了。
“娘娘,藥來了!”
一名禦醫用托盤將新熬出的湯藥送到段貴妃麵前。專門服侍老皇帝用藥的小太監剛想過來,雲若辰卻主動端起了藥碗,輕聲道:“皇爺爺,您快把藥喝了吧,肯定很快就能好了。”
“……好。”
元啟帝喘了兩口氣,就著雲若辰的手把那碗黑漆漆的熱湯藥喝下去了。
看著元啟帝把藥湯一口一口喝完,雲若辰唇邊泛起淡淡的笑意。
太好了,最後一步也完成了。
就在接過湯藥的那一刻,她飛速將藏在左手心帕子裏的符灰給倒進了藥碗中。
但凡是術士,必須懂得作法,越是高明的術士手法越高明。雲若辰雖無元氣,手法卻並未生疏,即使在眾目睽睽之下作法也不會輕易被人識破。
她可是從懂事起就苦練各種術法,怎會因為換了具身體就生疏了呢。
隻有元啟帝將這些符灰喝下去,她的收魂術法才算是徹底完成。
接下來,就可以放心地把元啟帝交給禦醫了……不對,還不行!
“皇爺爺,您為什麼會暈倒啊?辰兒和父王,貴妃娘娘都擔心死了!”
雲若辰仗著自己“年少無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追問起來。
“哼!”
元啟帝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眼中卻閃過濃重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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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醒過來後,也不需要多想,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暗算了。
顧原確實在昨日臨時求見時,向他稟報了舒王的異動。當然顧原沒有將“靖王”給他的黑材料都交出來,而是將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編造理由說無意中發現舒王各種不對勁,似乎宗室們鬧得這麼凶是舒王在背後串聯他們。
元啟帝本就是多疑之人,沒事都要防著人的,聽說此事後立刻就重視起來了。
他或許不算明君,但絕對不是昏君。朝廷大事,他從來都很上心。
而這次的宗室削俸提議,偏偏又真的和舒王有關……
在十年前,舒王剛剛班師回朝的時候,元啟帝對舒王確實相當顧忌。但舒王心機之深並不下於皇帝,多年來“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也漸漸讓皇帝放鬆了警惕。
當年元啟帝與舒王之父確實是兒時玩伴,感情極深。既然舒王這麼識相,元啟帝又不愛親近自己的兒子們——主要是怕克死兒子——也就時不時召這個侄子入宮商議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