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夜訪(1 / 2)

在久違的床上躺下,聞著被褥間熟悉的熏香,雲若辰卻有些不習慣了。

大概是離開太久的關係吧?

她歎了口氣,心知自己不知何時才會再回府來。在家千日好,若是能夠一直在自家住著,天天見到父王與弟弟,應該會很快活吧。

但她又明白,自己隻有住在宮裏,時刻掌握皇帝與內宮的最新動態,才是對自己一家最好的選擇。

“罷了,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她已經得到了太多,便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不是嗎?

雲若辰輕輕合上眼,調整呼吸,一如平常般靜靜睡去。她沒有認床的習慣,不管是在別院還是宮裏,她一樣能安然入睡。

但今天晚上,她卻睡得不是那麼踏實。

朦朦朧朧間,雲若辰總覺得自己是在醒著的,這種感覺好像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為什麼呢?

“嗯?”

某種奇異的波動刺激了她某一根神經,雲若辰猛地睜眼坐起,在黑暗中感受著那一縷在她記憶中縈繞不去的特殊氣息。

屋角的薰爐正燃著銀絲炭,將室內烘得暖洋洋的,她蜷縮在錦被裏的身子卻不由得輕顫起來。

是他……

“郡主。”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帳子外響起,就像一枚石子投入她的心湖。

她波心中蕩起一圈圈漣漪,想要開口呼應,卻發覺自己突然失卻了聲音。

“郡主?”

聶深早察覺帳中人已醒來,要是在以前,她早在他進來時就已披衣下地了。但這回,是怎麼回事?

難道小郡主進宮幾個月,反而不如先前敏銳了?

“……聶管事。”

良久,雲若辰終於找回了她的聲音,低低地應了一聲。

她深吸幾口氣,按了按心口,方才掀被而起。

聶深看著許久不見的小郡主在黑暗中撩起帳子慢慢下床,也不點燈,就那麼借著從窗欞裏透進的微弱月光坐在了桌邊。

他內裏深厚,在黑暗中視物毫無障礙,點不點燈對他倒是沒影響,不點燈反而更隱秘。不過,小郡主過去是次次都要亮著燈,說不習慣黑麻麻地說話。

離開數月,她的習慣也改了嗎?

聶深隻是將這些念頭隨便在心裏過了過,沒有多想。而此時雲若辰淡淡地開口了:“聶管事,有事嗎?”

她沒有問“為什麼你會知道我今晚在太子府留宿”這種傻問題。聽雨樓的老本行是什麼?情報。如果連她留宿太子府這麼光明正大的事都沒法及時查到,聽雨樓真的可以趕緊關門了。

聶深一怔,總覺得雲若辰有些怪怪的。

真要細究也說不上哪兒不對,但總感覺雲若辰的態度有微妙的變化。然而聶深並不是那麼多愁善感的男子,他隻當雲若辰與自己多日不見,怕是有些生疏罷了。

“嗯,有事。早在幾天前我就讓人在太子府外頭等著你過來。我想臘月裏,你總會回來一趟的,不過今晚你在這兒留宿就更方便了。”

聶深說話總是語調平平聽不出喜怒,雲若辰卻在為自己剛才刻意的疏離而懊悔。

他會不會覺得我莫名其妙?

會不會認為我進宮住幾天就擺起了郡主架子?

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

她心裏亂亂的,既後悔自己一遇到聶深就犯傻,又恨自己為什麼還是沒法淡定地麵對他,莫非還對他存有幻想?

別傻了雲若辰!

聶深對雲若辰在黑暗中的糾結掙紮毫不知情,繼續照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最近半個月,京城裏開始出現奇怪的流言,我認為很有必要向你交代下。”

他說,事情是從皇帝的妃子陳嬪懷孕的消息傳遍後開始的。

別看大慶是封建王朝等級森嚴,老百姓們對皇帝也極敬畏害怕,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關注皇家的八卦狗血新聞啊。

有人說,皇上都這麼大年紀了,這些年來宮裏也幾乎沒聽說有誰再懷孕,那個陳娘娘懷的孩子真是皇上的嗎?

有人跳出來反駁,說宮裏除了皇上隻有太監,陳娘娘的孩子當然是皇上的啊。

可又有人說了,誰說宮裏隻有太監?還有什麼侍衛啊,太醫啊,進宮麵聖的宗室貴人啊……對了,還有駱天師呢!

皇室的桃色緋聞,多麼有吸引力的話題啊!

“的確很奇怪。”

雲若辰暫時拋開那些雜亂心思,認真思考起這件事來。“陳娘娘有孕這事,宮裏人自然知道,但怎麼這樣快便傳到民間去了?”

慶朝風俗,女子有孕前三月都要盡量保胎,盡可能不讓太多人知道自己有孕。其實是剛懷孕的頭三個月胎兒還沒坐穩,容易滑胎,但礙於醫學常識有限,人們都普遍知道的人越少越容易保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