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遠遠的,陰霾的天空降下一道閃雷,那聲勢在空曠的山林間顯得尤為驚人。
一隊在甲胄外披著玄色披風的騎兵正快馬加鞭在林間穿行,盡管雨越下越大,他們前行的步伐卻並未因此而受到阻滯。
馬蹄帶著泥水踏在坎坷的山路上,發出沉重而整齊的聲響,和雨聲雷聲混雜在一起,引起周遭陣陣回聲。
這隊人馬數目並不多,大約隻有兩千多人,卻是部隊中的精銳。
他們原先是某位藩王的親兵。從去年開始,朝廷大幅削減宗室開支,也壓縮了藩王們的親兵隊,除了給藩王留下小部分軍隊之外,其餘的軍戶都被遣散為農戶。
這些人自幼就是軍戶,一下子被丟到鄉下去做佃戶種田,雖然還是給那位王爺服役,卻總是難以適應鄉間清苦無趣的生活。
幾個月前,他們這批人又被王爺悄悄集中起來。不知王爺用了什麼法子瞞過了上麵,逐批把他們運送到秘密地方開始加強訓練。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好些不知從哪兒來的壯丁,有些是江湖人士,有些又是被官兵招安的土匪。
然後在最近,他們被告知,所有人都歸到了誠王爺的麾下,要跟著誠王爺回京“除奸佞、清君側”。
表麵上,誠王爺派來的人說得出的理由,是太子荒淫無能,居然敢與皇上妃嬪私通還鬧出偌大的醜聞,丟盡了皇室的顏麵,根本不配當大慶王朝的繼承人。
但稍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反正就是誠王爺打算要放手一搏回京去和太子爭奪王位就是了。
誠王爺這麼幹,能成功嗎?很多人都疑惑著,光靠這麼幾千一萬人……就能把京城奪下來?
聽說太子原來對誠王爺不是挺和氣的嘛,誠王爺要是不爭王位,說不定在西南也能當個閑散親王過得很舒服的啊,怎麼就非要爭位呢?
再說,他想爭是他的事,大家難道真要跟著他去拚命?
不是沒人想退出,特別是那些綠林土匪,哪有什麼忠誠度可言。
可是當他們得知,所有被集中起來特訓的人,都已經服下了一種********,隻要一個月得不到解藥就會心肺衰竭而死,他們想逃也沒得逃了!
按照誠王特使所說,那些不信邪的人按壓著自己胸口肋骨間的某一處穴位,發現輕輕一碰就痛入心扉。這時他們才回過神來,大家都已經被綁上了誠王爺的戰船,無法再退出了!
就在十天前,他們這些人又被分成幾批,用大船偷偷運到這邊來。前麵那批據說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任務,隻可惜讓老皇帝和太子逃掉了。眼下這批,就是被送過來參與圍捕皇帝、太子且攻打京城的。
既然是臨時部隊,自然也有臨時的統帥。可是做統帥的那幾個人,卻和他們不大一樣,總是神神秘秘的……
“長老,咱們再翻過兩座山就可以拐上直通京城的官道了!”
在隊伍的最前列,某個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恭謹地向他左前方的男人稟報道。
“哼,這些人太慢了。”
被稱為“長老”的男人中等身材,五官平庸得讓人過目即忘,蠟像似的表情略嫌呆板。如果是聶深在此,自然能一眼看穿,這人臉上貼著一層薄薄的人皮麵具。
然而就是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男人,便是天命教三大長老之一的“魅”。
魅長老騎術頗精,縱使在雜樹叢生的林間馳騁,依然在馬上坐得穩穩的,一副氣定神閑的高手風範。
“又打雷了。這鬼天氣!”
魅長老嘟噥了一句,其實也並不太把天氣的惡劣放在心上,隻是不滿他所率領的援軍行軍速度太慢。他的同伴、天命教僅存的另一名長老“魈”帶的人已在春狩最後一晚成功發動了突擊,那些人目前正在搜捕著皇帝、太子,他可不想自己比同伴落後太多。
否則,在教主那裏……
想到那位年紀不大、卻陰狠毒辣到了極點的教主大人,即使老練如魅長老也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隆隆隆——”
忽然間,在前方一連炸起四五道大雷,霎時間將這群人的眼睛都閃得睜不開了,原本尚算整齊的隊伍頓時出現短暫的淩亂。
雷聲和閃電對人的影響還不算大,可他們胯下的坐騎卻紛紛躁動踢騰起來。一時間,隊伍無法再有序前進,所有人幾乎都在忙著嗬斥自己的戰馬。
“怎麼搞的?”魅長老咬牙道:“昨兒看天象的時候可沒看出會打這麼打的雷啊,這才立春,又沒到驚蟄……怎麼跟夏天似的!”
他的手下忙說:“長老,雷太大了,我們還要前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