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立麵色一沉,道:“鐵牛,我們來這裏可不是消遣來的,既然李長老收了你做親傳弟子,你就要好好的給老子修煉,別他奶奶的住上了大房子,就想享受了。”
“是,大哥!”鐵牛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來。
雷立找來兩把破舊的椅子,引著鐵牛在房間門口的小院子坐下,道:“這樣的環境,我可是見的多了,以前做乞丐的時候,別說這發酸的被褥了,就是那臭了的饅頭,老子也當寶一樣幾口吃下去,現在這樣的環境又算的上什麼?”
“大哥!”鐵牛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俺以後一定好好的修煉這雙大拳頭,一定不給大哥丟臉。”
“鐵牛!”雷立柔和的看著這個莽大漢,言語之中有些語重心長,“記住,變強,不是為了任何人,更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
鐵牛一陣恍然,似是不解。
“不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為了欺辱他人,更不是為了高人一等的滿足感,而是,在他人辱你、戲你、欲置你於死地的時候,不至於無奈的等死。”雷立目光遙向天際,口中低語,似乎是說給自己一般……
山東濟南,繁華的城市,著名的酒家知味軒門口,兩個可憐兮兮、衣衫襤褸的小孩可憐巴巴的望著飯館內綾羅綢緞包裹下的有錢人,這些油光水滑的老爺們,各自喝酒、食肉,大快朵頤。
“老二,快!那個人吃完了。”年紀較大的孩子低聲喝了一聲,拉著另一個孩子,快步衝進酒家。
一個胖的像豬一樣的老爺剛吃完食,桌子上殘羹冷炙,還未被跑堂的收拾走。
兩個小孩拚盡了自己最大的速度,各自抓了一把剩菜和被咬剩一半的饅頭,轉身向門口衝去。
“媽的!弄髒了我的桌子”於他們身後,傳來一聲怒喝,“小五,給我打死這兩個臭乞丐!”
兩個小孩拚命的跑著,仿佛生命就栓在了這不斷奔跑的雙腿之中。
“媽的,小兔崽子!”終於,店小二追上了跑的稍微落後的、年紀較小的孩子,一把揪起小孩髒亂的頭發,膝蓋狠狠的向小孩的肚子頂去。
“大哥!”小孩拚命的掙紮,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傳來的巨大疼痛,讓他的音調都發生了扭曲。
“快跑,老二!”年紀稍大的孩子一個轉身向店小二撲去,張大了嘴巴狠狠的咬在店小二抓住老二的胳膊上。
店小二殺豬一般叫了起來,拋開了年紀較小的老二,將老大狠狠的按在地上,用力的捶打著。
“放開我大哥,放開我大哥——”老二小小的拳頭雨點般打在店小二身上,可是兩天滴米未進的孱弱的身子根本沒有一絲力氣。
“老二,你快走!”老大的嘴角滲出血絲,可還是死死抱住了店小二的腿。
“****,滾!”老大拚盡了最後的力氣,一聲悲慟的吼聲傳出,震在老二的心一陣顫抖。
老二意識一陣恍惚,臉蛋已經被淚水完全浸沒,他邊大哭著邊向後退,終於轉身奔跑了起來。
那輩子,這個孩子對老大的最後的印象,就是在店小二棍子狠狠砸擊下從老大腦中滲出的殷紅的鮮血。
在那個紛繁亂世,死一個沒有爹娘的孩子,再平常不過了。沒有人會注意,在街的一個角落,有一個孩子因為失去了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大哥的悲切的痛哭。
弱者,沒有尊嚴,沒有生命的保障,沒有保護兄弟的能力……
一無所有!
一個弱者,想保護自己的兄弟,付出的,卻是生命的代價。
十三年後,一個冷血殺手孤身一人回到這個城市,一夜之間殺掉知味軒酒家店主上下大小十七口,造成震驚當地的數年無法偵破的懸案。
那個被以生命保護的孩子,叫雷立。
失去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大哥之時,八歲。
殺盡店主全家之時,二十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