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整個外科的護士,都發現了一個問題:腦外科的殷主任,今天心情不錯。早上來的時候,就麵帶笑容,還幫某護士按了電梯,就連對病人家屬,都和顏悅色了兩分。
一出電梯,殷日月就看見秦峰在護士站,和幾個護士聊著,看到他,就衝他揚了揚眉,殷日月有點意外,也有點驚喜,問他:“你怎麼來了?不上班?”
“昨天忘跟你說了,老板給我放了幾天假,我來給你送飯。”
“我回去吃不就好了。”
“天熱,來回跑什麼,反正我沒事。”
護士們起著哄,有兩個人一邊一個挽著秦峰的胳膊,滿臉陶醉:“這麼好,這麼溫柔的男人,噢~~~秦哥哥有沒有女朋友啊?考慮一下我吧?”
後麵一個說:“我還以為你叫的情哥哥呢!”
“情哥哥又怎麼了?討厭!”
還有兩個低聲說笑著什麼,看一眼他,又看一眼殷日月,目光閃爍。
大家笑鬧了一陣,秦峰對這種奔放的熱情裏,還有點回不過神,他印象中的女子,都應該是溫婉賢淑的,應該像他小嬸那樣,或者像他小妹那樣乖順的,再或者也是像他們公司某部門女上司一樣幹煉的,又或者是像他前女友那樣知書達禮的。
秦峰想,也許是自己太長時間裏都想著怎麼賺錢了,忽略了對周圍人際的觀察,顯得自己過於老氣,你看,殷日月就能和她們相處的融洽。
“中午你們誰值班?下午A區25床手術,病例看好了麼?”
“啊!是我是我,那個殷主任我先走了,再見。”
“殷主任再見!”
護士們一哄而散,殷日月帶著秦峰回了他辦公室,一勺一勺吃著還熱著的午飯,還沒吃幾口,鄭兵笑咪咪的進來了。
“嗨秦峰,我正找你呢,上次跟你說的那事,怎麼樣啊?”
秦峰咧嘴一笑,“行,先見見麵。”
殷日月狐疑地看著兩人,直覺有什麼貓膩,還沒來得及審問,一名護士匆匆跑進來:“殷主任,急診,突發腦溢血。”
患者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太,沒有親屬,還是鄰居打的120,急救車上還算正常,結果到了醫院突然惡化。
這種事,殷日月也算見得多了,不知有多少生命在他的麵前流逝。他也去婦產科看過,那種新生命誕生的瞬間,他沒有那種喜悅和感動,反而隻是覺得沉重。不管願不願意,就這樣來到了人世間,歡喜憂愁,貧窮富貴幾十年,最終一捧骨灰。
他不是消極,也是隻是看得多了,麻木中帶著透徹,對別人透徹,對自己卻不行。也許有一天自己也要平靜的死去,但是在那之前,他還放不下秦峰。
時間:二日後。
地點:肛腸外科三診室。
人物:殷日月,鄭兵,實習生二,患者若幹。
殷日月坦然坐在辦公桌著,舉著一張片子端詳,目光迷聞,拖著聲音慢條斯理的下著結論:“三叉神經炎。”
患者臉色一白。
鄭兵一把拿過去,安撫一番。
殷日月又招手示意下一位,依舊沒什麼表情:“植物神經炎。”
兩個實習生戰戰兢兢地對視了一眼,把病人領到鄭兵一邊。
“37號。迷走神經炎。”
鄭兵終於火了,一把奪過病例:“他他媽就一痔瘡,迷走神經個屁,殷日月你發什麼神經!”
實習生和幾個候診的病人都嚇了一跳,37號麵上都能滴出苦水了,淚眼汪汪地問:“醫生,我這……我這要不要住院啊?我這還能活多久啊。”
“活多久我怎麼知道?過來檢查!”
殷日月擺弄桌上一隻圓珠筆:“你給秦峰介紹了女朋友?”
鄭兵手一抖,37號一聲慘叫。
“嗬嗬,我一遠房親戚家的,見個麵聊聊天,也不一定非要談朋友,嗬嗬。”
“哦,秦峰沒有父母,我也就算他親人了,約在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