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重生(1 / 2)

一道光,令人睜不開眼的朦朧的光線,紅黃相間的色澤,怎麼睜眼,都看不見任何具體的東西。這裏是天堂嗎?可是這感覺到的聲音,這冰冷的空氣、溫暖的光照在我身上…

我又開始能感覺到這些不舒服的感覺。

我受不住地用力吸了一口氣,感覺身體因這一口氣而膨脹。

「徐小姐,確定是個男的喔!」護士說話。

『駿駿...寶貝...』我聽到一個女人虛弱的聲音,應該是媽媽。

「喳。」有人剪了我肚子前的臍帶。

咦?原來剪臍帶一點都不痛。

溫水在身邊流動著,然後我被用毛巾包覆起來。我抓著一個人的手指,感覺暖暖的,雖然不是那麼有力,但是我終於可以抓住些什麼。自從死過一次後,我以為從此不再碰得到任何東西了。

可以碰觸東西就代表有了改變事情的力量。這種失而複得的真實感相當不真實,無論這真實的夢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我是再也不會放棄了。漂流了不知道多久,可以跟這個世界有互動,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我被醫生戳了幾下。

「這孩子有點古怪,沒哭就算了,很多基本的反射的動作都沒有。」

我聽到醫生的聲音,其中的訝異連口罩也無法掩蓋。

我該做些什麼動作嗎?難道現在真的投胎了?馬的,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會被認為有什麼毛病嗎?一想到這裏,我就開始學電影裏的嬰兒拳打腳踢,開始哭了起來。

「這真的怪了,他的動作真的有點不對勁。」護士把我抱到了媽媽身邊。

算了,還是忍耐一下不要亂動好了,被誤診就糟了啊,我可是超正常的健康嬰兒啊!於是後來不論媽媽跟護士怎麼逗弄我,我決定一律裝死不反應。

我被送到一個溫暖的房間,慢慢的,眼睛開始看到的東西不再模糊,但是依舊是模糊的天花板。疲軟的肌肉讓我還是無法坐起。我每天都要吃八餐一點點的牛奶,應該是牛奶吧?從上輩子有記憶以來,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長大過,但是躺在這小床裏跟躺在安寧病床上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一個是一天比一天的絕望,一個是一天比一天充滿希望。

第十五天,嘴裏依然含著奶嘴。自從眼睛漸漸看得到東西之後,我已經受夠了看天花板跟棉被。我想立刻走出這個大門看看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

最重要的老婆。

每天,我都躺在嬰兒床裏想著軒伊老婆。

妳過得還好嗎?我的離去有是讓妳好過一點?還是難過一點?

我又該如何用這副身體去麵對妳?

無論我怎麼絞盡腦汁,事實就是26歲的差距,我這身體妳還可能會喜歡嗎?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在日光燈下粉嫩的邊緣透著微微的光。不自覺的淚流滿麵,感覺就像被上天徹底關上了門,卻又留了門縫下一絲絲的光線。別的事根本無所謂,隻要這副身體可以長好自由行動,我一定親眼看到妳過得很好,也要讓妳知道我過得很好。

沒有死,真的太好了。

想著想著,我撐起身子,身邊都是一個一個棺材般大小的新生兒床。

我坐得起來了!經過15天的自主訓練,我終於可以自己坐起來。我看見身邊兩大排跟我一樣大的嬰兒在睡覺。原來是因為視線跟身體很小,所有東西看起來變得好大。躺著的時候還沒有感覺,身體一旦動起便會發現這個世界極其巨大,連天花板都在幾十倍手肘遠的高度。

眼前一片巨大的玻璃窗,一男一女在我前方隔著玻璃看著我,眼睛瞪得老大。是爸爸媽媽?但是他們的表情極為困惑,兩個人不斷交談。

幹,難道現在坐起來還太早了嗎?

我看著周圍睡覺的嬰兒們,再看著那對夫妻驚訝的臉。我立刻躺了下來,剛剛坐起來發愣的畫麵看起來絕對是驚悚爆了,絕對嬰兒被附身的樣子!

接著,我突然感受到額頭有東西按著,感覺是在幫我量體溫。我偷偷眯眼,看到護士皺著眉寫著資料。看來做些奇怪的是會被發現的,不能輕舉妄動啊…

爸爸媽媽將我帶出了月子中心,爸爸壯壯的穿著白色POLO衫戴著毛帽,看起來30歲出頭,講話起來有個腔調,媽媽是個短發的美人,看起來也是接近30歲,爸媽聊天內容不外乎是在說要給公婆照顧還是請保姆帶我,看來兩人都是在工作。這實在太不合理了,這爸媽跟我的年紀差不多的感覺啊。

被抱上車前,我發現這輛白色的車特別大,我努力往車頭一瞥,看到圓形跟倒Y組成的標誌,原來是輛奔馳。

媽的,我上輩子都沒坐過奔馳啊!被綁在嬰兒椅上的我簡直興奮的不得了,爸爸媽媽在前麵聊天,我全神貫注的觀賞車窗外的風景跟招牌,最後終於透過路標得知這裏是高雄。雖然離台北有點距離,但是打個電話就可以找到軒伊了。

「駿駿乖喔~媽咪幫你換尿布囉!」媽媽在我的房間,搖著我的床,脫下我的尿布。好像是膀胱太小,尿根本一下就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