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夫人薈萃(2 / 2)

我點頭笑道:“你是個言語爽利的,倒和婉瀅不太像。”

提及女兒,哪個母親不牽心,何況現又在儲秀宮內習禮,雖已是中選的,然一日未正式冊封,便一日塵埃未定,一日不得放下心腸。便是簡郡王福晉這個表舅母的神色亦牽動許多。我了然一笑,後宮與前朝曆來是千絲萬縷的聯係,想要在朝堂上硬氣就要看後宮裏有沒有底氣。

佟夫人臉上的笑便帶了些討好的味道:“婉瀅粗笨,還請太後多費心□□。”

我卻笑著搖頭:“佟夫人太過謙了,這次入宮的滿州、蒙古、漢人格格們,從我的內侄女孟古青算起,就沒有幾個省心的,獨有婉瀅打入宮至今,再不用我操一點心。”說到這兒,我看一眼鄂碩的福晉,語意深長地說:“便是算上現在慈寧宮當差的宛如,現也是滿腦門子官司撕擼不開呢。”

此語一出,自打見禮後就一直穩穩坐著的董鄂夫人才勿忙起身跪倒,口稱:“宛如愚鈍,是奴婢教養不力,還請太後恕罪。”見得如此,佟夫人還好,隻是訕笑地坐了,旁邊簡郡王福晉卻是鼻中出氣哼了一聲,低聲語道:“南蠻子教出來的能是什麼好規矩了?”

宛如與吉祥本是一直侍立在我身後的,此時見額娘跪倒,忙也跪在一旁,口稱有罪:“請太後開恩,奴婢天性無德無才,卻與額娘教誨無關,是奴婢自個兒不爭氣。”

我端起茶盞飲過之後遞給吉祥,吩咐她:“還是換了普洱吧,這個嚐嚐鮮還好,長久了還是紅茶喝著舒服。”吉祥應下了,我才回過頭看向地上跪著的一對母女,口中笑著責怪:“怎麼又都跪下了,剛說了佟夫人禮多,你這裏又補上了,這麼著可怎麼說話呢?宛如,快扶了你額娘起來吧,好好坐著。”

宛如與董鄂夫人謝過恩之後才起身坐好,隻是這次落坐,董鄂夫人再沒有之前的淡定從容氣息了,我心內不由暗自鄙視自己:見不得人氣質好啊。

董鄂夫人今日臉上輕施脂粉,著一身淡綠色旗妝,通身並不見金銀,隻頭上簪一枝碧玉七寶芙蓉簪,與耳畔垂下兩朵碧色花葉呼映,一雙皓腕上隻戴一隻瑩光流轉玉質不凡的翡翠鐲,既彰顯了她內大臣夫人的身份,亦端莊典雅。與宛如今日的妝扮一比倒是一濃一淡了,宛如今日裏本是要安慈母之心的,可如今卻是驚了慈母的意了。我看著宛如此時臉色蒼白,手中的帕子快挽出花來了,顯是內心糾纏不已,我卻還嫌效果不夠,又笑著對她說:“宛如快站到你額娘身邊去,讓你額娘好好看看你,這些日子在慈寧宮當差可是累瘦了?”

聞言董鄂夫人倒真個抬眼看向自己女兒,忽又覺得太過失禮,複又轉過頭來,隻是這時臉上掛著的笑容便有些尷尬勉強了。

佟夫人似乎覺察到我對這對母女的不喜,可能是想著自己女兒現在宮裏住著,與宛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倒出言打圓場:“董鄂夫人還真是怕宛如會累瘦了呀?能侍候太後可是多少人想不來的福氣呢,在太後跟前哪怕學個一星半點的,知道些眉高眼低也是好的。”簡郡王福晉便沒有那麼厚道了,直接出言譏諷:“若是真能知道眉高眼低倒是她的造化,怕的是眼睛長到眉毛上去了。”

宮裏的消息傳得最快,就如紫禁城的牆隔不住金水河的水,宛如為何撤了秀女的牌子入宮侍候,早就傳得盡人皆知了,偏我又曾與貴太妃說過宛如的婚事要看她自己的意思,沒有牛不吃水強按頭的。如此流言猜疑便如春日的楊柳花絮,滿天飛了。

然則董鄂夫人卻不好解釋什麼,這樣的事情本就是越描越黑的,隻能是裝作沒聽到罷了,麵上卻也是顯了蒼白顏色,而我打得便是這樣主意,投鼠忌器嘛,有忌憚才會好好聽話。

看著這對母女調理得差不多了,我才回過頭與簡郡王福晉說話:“簡郡王福晉光顧著說別人了,你什麼時候也養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給我看啊?”簡郡王濟度如今隻有一個女兒,卻是側福晉出的,說起子嗣來,這嫡福晉便有些氣短了,臉上便帶出懊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