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紫宸宮少了往日那抹燦燦的金光,籠罩在氤氳朦朧的銀色光芒之中,夏禹劍劍身“嗡嗡嗡”地抖動著,刻著日月星辰的那一麵浮現出璀璨的星子團團地圍著整個結廬轉,好像是把一條銀河都給搬過來了,那條掛在我脖頸之上的墜子此刻也自動離開了脖子,旋飛在半空中,嫋嫋娜娜地跳著舞,一笑一顰盡顯萬般風情,水袖如花,一擲一拂一旋身,回雪飄飄轉蓬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君霖麵含春風,一邊吹著笛子,一邊向我站的這個地方走過來,銀色的花盞鋪成開一條道路,起點是我站立的地方,而終點則是他的腳步,當他的腳步踏在花盞上方時,那枚美輪美奐的花便散成毛茸茸的孢子,然後浮離在他身子周圍,折射著玉蟾的銀輝,給他打上一層朦朧的銀光,翩翩公子,涉月而來,手持一支碧玉笛,唇如丹朱,麵覆白霜,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君霖放下唇邊的碧玉笛,隨手一伸,便撚了一朵荼蘼花,也不知道口中念了一個訣,白色的花瓣竟然漸染上了奢靡的紅色,妖嬈至極,恍如我曾在浮玉之山看到的曼珠沙華,他仔細地端視了一番我的臉,好像在及其認真地研究著什麼,拿著那一朵荼蘼花比畫了一番,便插入我的鬢邊,然後又板正我的頭,及其認真地再一次研究了一番,正了正花的位置,仿佛是做了一件極其了不得的大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好了,接下來我們便賞一會晨光的花吧。”於是便不由分說地執起我的手,坐在通往結廬的台階上,他一揮袖子,繞著結廬的星辰便又重新排列組合了一番,變成了一隻展翅欲飛的麻雀,然後又一揮袖子,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便現了身,又揮了一番袖子,出現了一隻病怏怏的麻雀,我的眼睛隨著他的袖子看著這夜幕中不斷變換著麻雀、鳳凰、鳳凰、麻雀,實在是琢磨不出他到底是想要幹什麼。難道僅僅隻是為了讓我看看麻雀變鳳凰,或者鳳凰落了難,不得已成了麻雀?眼皮子漸漸沉重,然而,想著要進塵淵閣還要靠著他的鼎力相助,便死撐著渙散的雙眼,強行自己看著這一輪又一輪大同小異的變換,“誠然,殿下這變幻的法術已到達登峰造極的地步,我輩望塵莫及,隻是,殿下,你難道隻會來來回回變上些麻雀和鳳凰了嗎?難道就不會變上一邊威猛的老虎在嗅薔薇花兒嗎?”
君霖卻是置若罔聞,仍然一心一意地在變換著麻雀和鳳凰,也不知道他會變換上幾個輪回才會興致大好地一甩袖子,允我去床上躺著。我點啊點啊地點著頭,終於在第十輪鳳凰鳥兒仰著脖子的時候,我招架不住瞌睡蟲子,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安安穩穩地躺在自個兒的床上,那隻黑烏鴉早已從披散著金色的陽光,略過天際了,我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起了身,抓了抓頭皮,摸到一朵花別在鬢邊,拿下一看,是一朵妖嬈至極的荼蘼花,四荒八合唯一一朵長著紅色花瓣的荼蘼。
“掬水,從現在開始,我們便閉關修煉紅蓮業火吧,我靜下心來琢磨了一番,將這招式略微改了一改,想來以你現在這般的修為也能勉力修煉上一番。”
彼時,我正放下手中的荼蘼花,盆子裏舀起一捧水洗著臉,一聽“閉關”這兩個字,便顫上了一顫:“這個閉關是不是我便不能進食?”
“這是自然,不過還能喝上一些水,吃上幾粒果子。”
我瞬時感到黑烏鴉撲騰著翅膀從我頭頂飛過,幾泡滾熱的糞便掉落下來。
我在玉碎嚴厲地監控下,顫抖著手吃了一枚婆羅果,原本是想趁著玉碎不留意,伸手去拿一隻烤的香噴噴的雞腿的,誰料,手指還沒有碰上那層油汪汪脆乎乎的皮,手指便扭曲了一下,生疼:“掬水,倘若想化成一灘膿水,你便吃吧。”
於是,我腦補一番激烈的打鬥場麵,便忍了。
“瑜伽論四曰:紅蓮那落迦,與此差別,過此青已,色變紅赤。皮膚分裂,或十或多。故此那落迦,名曰紅蓮。俱舍光記十一曰:缽特摩,此雲紅蓮華。嚴寒逼切,身變折裂,如紅蓮華。所以顧名思義,紅蓮業火便是從地獄借來的火,想要修煉成紅蓮業火,你就必須能召喚地了它。”
我一聽“地獄”這兩個字,便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先王啊,我連酆都城都沒有踏入過半步,交情怎麼能夠好到和閻王勾肩搭背,說,唉,閻王老弟啊,就借咱紅蓮業火一用唄。”
我似乎感到自己的靈魂被玉碎的靈魂狠狠噴了一口:“不用和閻王套交情!你隻需要先背熟召喚紅蓮業火的口訣,我再細細教你該如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