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不靠譜的被搶親對象(1 / 3)

於是我便按下一顆麻雀心,準備做一個位列在中等的看戲人。

記得有一回,弄眉和我窩在水月鏡中頗為瀟灑地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片,嚼著芙蓉酥,看著《長生殿》,戲中的楊玉環正對著梅妃說:“江采萍啊江采萍,非是我容你不得,隻怕我容了你,你就容不得我也。”弄眉側過頭來對我說:“掬水,這凡人分三六九等,譬如至尊黃帝、王公貴族、平頭百姓、下賤奴役,而我們這般看戲的卻也是分許多等級的。”

我撒了一把瓜子皮在地麵上,往裙擺上蹭了蹭手,抹去了碎屑,停下一雙一瞬不動地盯著鏡麵的眼睛,然後挽上一副求知欲甚為強烈的臉,眼眸中閃著渴求之色,而腦海中盤桓著的卻是楊玉華會幹出什麼事來證明她的的確確是容不得江采萍的。

但凡在看戲的時候,弄眉提出些把個問題,我必得收斂神思,停下嘴巴上的動作,然後側著耳朵,或者是與她麵對麵,眼珠子直直地看著她,隻有這樣,弄眉才不至於對我上下其手,然後我迫於她的淫威之下,不得不被迫自己打斷看戲的勁頭,聽她總是神出鬼沒的啟發。

但是那一次,我深深覺著弄眉關於看官的等級劃分頗為合理。

最上乘看官是不僅能感同身受,還能換位思考,順帶著還能左右劇情的發展。

次之則是安安靜靜地觀賞,安安靜靜地嗑瓜子,安安靜靜地地謝幕離開。

而最次之的便是看時喧囂吵鬧,看後不知所雲。

那會子我皺了一下眉頭,略微掙紮了一番,便說:“那我當中間的那一等。”所以自那以後,弄眉就甚少在我看戲的時候對著我感同身受、換位思考一番。而如今,在墜入這個幻境後,我決定還是要秉承我一貫的優良作風,安安靜靜地看著,安安靜靜地填飽肚子,然後等接近尾聲時,便安安靜靜地離開。

我窩在麻雀姑娘的洞府中,看著她繅絲、紡織、裁衣、縫製,一套動作不慌不忙地下來,也不過是過了幾晝夜的晨昏,兩身簇新的白衣便在她翻飛的手中成行了,散發著瑩瑩的柔光,襯得她的臉分外地黑俏,仔細看的時候,還能看出左臉頰有一塊翻飛出來的肉片,許是因為雷滾得過於歡暢了,將她臉上的皮都削了半塊下來。麻雀姑娘往匍匐在腳邊的那隻小老虎嘴巴裏隨意地塞了一截竹子,然後摸了一番它的頭頂:“小乖乖,你看,這身衣服是不是很漂亮?若是穿在虎兒身上肯定好好看,對不對?”那隻小老虎的眼眸閃了一閃,散發出欣喜的光芒,圓鼓鼓的眼睛此刻竟眯成了半彎月亮,裏麵住著星子,它很是歡快地蹭著地麵打了連番的滾兒,奈何這連天的吃素,體力不濟,隻來得及滾出三個圈兒,等想要再一次滾著圈兒回到麻雀姑娘的腳下時,卻沒了氣力,於是隻得“啊嗚”地悲戚了一番,將雪白的肚皮露在上麵,頭頂著地麵,想要借用脖子的力道翻滾過來,連續顛了幾次都不行,四隻爪子在不住地擘劃著,我看著很是不忍心,便試了個法術,將它翻轉了過來,小老虎喘了喘氣,恐怕這一折騰早就將自己弄得精疲力竭了,然而當它看到那一件白燦燦的新衣,還是使出吃奶的氣力一步一步爬了過去,然後很不甘心地啃了啃竹子,想要借此來補充體力,臉皺皺巴巴的,渾身都是委屈。

“哦,小乖乖,”麻雀姑娘看著費了很大勁兒才爬到她腳邊的小老虎,再從手邊拿了一截竹子遞給它,舔了舔嘴唇,繼續道,“你大概沒有見過虎兒,他長得可白淨秀氣了,比我還未被滾雷滾過前還要嫩,我看著他那一張就像是白雲那般瀟灑的臉,想著若是他能來和我說會子話便好了,結果,你猜這麼著,他竟然問我,姑娘,可否教在下如何繅絲?那把聲音,真的能將我的骨頭都融化了,嘻嘻,於是我便誆了他一把,回道,哦,要傳授這一門手藝也不是不可以,但須得是我的夫君才能傳,原本我也隻想著要調戲他一番,讓他記住我這個膽大皮厚的小姑娘,可是他竟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便對我說七日之後跟著他一同回去,小乖乖,你說,這是不是天上掉了餡餅下來?或者是上蒼垂憐我剛剛受了滾雷,於是便再送我一個男人來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