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走,今天還想在這裏拿什麼架子?你們想的其實比老漢明白,此刻身無分文的,出了這扇門當真能活著走出大漠?以為賺銀子不難?武藝全失,最大的倚仗沒了,豁出命去雜耍,表演勞什子胸口碎石,能賺幾個捧場銅錢?再說你們這形象,難道還有鋪子敢雇你們跑堂不成?”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可不服氣不一樣要吃飯?想吃飯就要做事,沒有不勞而獲的,這是我家少爺的道理。”
牧千從進來就沒聽他廢話,挽著袖子將碗洗淨,就閉起眼睛沉思。思考這一對與和尚做買賣、辦四不像書院的主仆,到底什麼路數!
傍晚,思來想去覺得受不來這份鳥氣的劉乾,獨自離開。王鵬要跟著一起走,被牧千攔下了。沒解釋緣由,但其實大家都明白,劉乾出去能活下來,他們不一定。
大雨。
滂沱。
看著簷前的雨簾,快要密不透風,胡舟沒了去通北樓喝酒的心思。照例有些傷感,不是答應了,下雨會開慢點的嗎?
看著胡舟側臉,回憶兩年前從青林一路找到雲邊,最終找到胡舟,李執有些恍惚。覺得兩年間少爺仿佛變了一個人。樣子沒變,性子變了。但無所謂,是少爺不就行了?老宅賣了,定居在雲邊,還開了書院,都是少爺的主意。李執覺得老爺怪罪起來,反正也是自己先入土,先去替少爺請罪就是。隻是胡舟的病,也成了李執的心病。
臨睡前雨也未停。
把桌子拚湊在一起,牧千等人今晚就睡桌上,勉強可以少些地麵寒氣。
十餘襲蓑衣,避走在這個時辰必然憊懶的城防巡視的盲點。清一色的黑衣,雨水順著鬥笠滑落,一行人沒有絲毫多餘動作,在此番雨夜格外冷肅。
他們在一處餅鋪前停下,脫去外罩蓑衣,裏麵皆是黑色夜行衣。取出黑布遮麵,然後一分為二,分別從前後門縱身躍進餅鋪對麵的兩進院子。行事幹淨利落,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十一人,八人進了前院,三人進了後院。
後院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聞聲,十一人一齊凝聲止步。半晌再無動靜,才在一人揮手示意下繼續行動。
去向後院的三人分別摸向兩間房。坐北朝南的院子,東西兩間房不過一牆之隔。
窗下,黑衣人取出貼身利刃,熟練撬動窗栓。微微抵住窗角,毫不費力的推開窗戶。之後收好匕首,猛提口氣躍入房間,就地打了個滾卸去衝力。黑衣人起身摸向床榻邊,拔出匕首,嘴角冷笑,用力刺入薄衾。
床上沒人!
黑衣人急忙探手入被,被中溫熱。心底一驚,不好!不及反應,黑衣人被一棒子敲暈。
與他不同的,去東廂房的二人,才推開窗戶,便被撲麵而來的一陣香氣迷暈。昏倒在窗邊。
出手的自然是李執。迷藥是從前幾次買賣裏搜刮來的,擅長精打細算的李執沒丟,沒想到今曰派上了用場。迷暈了欲潛入東廂的兩個黑衣人,再趕回自己房間不難。前兩年胡舟病發的頻繁,幹脆將兩間房打通了,主仆倆自己動的手,是以外人並不知曉。
“少爺,這些是什麼人?”
胡舟臉色很難看,盯著綁好的三人,突然驚叫道:“你快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