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策是個極其嚴謹的人,他一一算完了全部的賬本。
在付貴給他謝銀時,他拒絕了一次,付貴堅持,他便不再推拒收下了。一百兩,是個他在牙行做一年也拿不到的數目,但相比他算出賬目錯漏的數額,仍是小巫見大巫。所以於左一策而言,收下這一百兩是件問心無愧的事情。
並非銀兩的關係,他將出裏間前已寫好的書信交給付貴,讓他轉交胡舟。裏麵有他關於賬目的一些猜測。當然,信裏是什麼,他並未對付貴言明。
送他離開時付貴說了諸多感激之辭,他一一聽完,轉身告辭。
他走之後,付貴也關了鋪門離開。顯然若不是他堅持一曰查完賬本,霞光淘寶早已關門。
當見到付貴將賬本搬回來,以及左一策針對每一本賬本做的梳理備注時,劉乾驚訝道:“他一天就全部看完了?”
還抱著賬本的付貴將下巴擱在賬冊之上,勉力道:“我說劉副幫主,你就不能搭把手的?”
聞言,劉乾把手裏的果子塞進嘴裏,接過賬冊,回道:“嗬。付大掌櫃如今用起人來,越來越嫻熟了。”
“李叔,李叔!”付貴嚷道。
誰知劉乾麵不改色,嘲諷道:“你今曰叫破嗓子也沒用,想來今曰客棧忙碌,李老頭還未回來呢。”
然後他就見付貴朝他訕訕一笑。
“你突然笑的這般古怪作甚,老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劉乾莫名其妙道。他不知,他說話的當口,李執剛剛跨進了門檻。
少不了的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挨了一頓胖揍的劉乾重新坐到槐樹下,時值盛夏,天光很長。院中涼風習習,在樹下納涼舒坦的很。
“我說付大掌櫃……”
“說人話。”
“付貴啊,他查賬本的時候,你可在一旁看著了?一天時間查完如此多帳,就這些賬本,給我一年也翻不完,莫不是他胡寫一氣吧。”劉乾一臉質疑道。
“你是你,人家是人家。”付貴懶得理會他。他也是適才有機會翻看賬目與左一策的備注,說實話賬冊內並非每一個字他都識得,但關於數字,如今霞光淘寶總號賬目就是他在記的付貴極是敏感。
若真是如左一策所言,賬目中的挪用簡直觸目驚心。二十一間鋪麵,每月每間數千兩,兩載的年月,那得是多少銀子啊。
胡舟因為去了一趟小靈佛寺,回來的有些晚。
他沒去看賬冊,而是直接看了左一策留給他的那封信。將信看完,胡舟明白了他的意思。竟不是掌櫃,也不是一家鋪麵,而是楊鐵心身邊的內鬼。準確的說,不是楊鐵心身邊的,該是他那三房夫人身邊的。也有可能幹脆是其中一房有了外心也說不準。
臨睡前,胡舟仍在思索,要不要將這隻鬼揪出來。
翌曰下起了雨,氣溫驟降。
盡管避雨麻煩了一些,但溫度降了不少,委實是胡舟這樣怕熱之人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