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陽克將刀插|進自己心房上時他已了無生趣一心求死。

他這一條命,在親父眼裏不如薄薄一本九陰真經,在穆念慈眼裏更是及不上楊康萬一,當初意氣風發風流俊雅的白駝山莊少主到頭來落得個雙腿殘廢舉目無親的下場,這一世他輸得太慘。

因此當他清醒過來睜開雙眼時下意識便摸向心口。他自殺時下手狠絕,刀尖直入了心髒三寸,斷沒有生還的可能。此時卻是完好如初,隻獨獨還留了那刻錯覺般的痛。

心跳還在,這便是沒死成了。歐陽克自嘲地一笑,暫不理會究竟是怎麼回事,撐著雙手支起上半身環顧四周,自己似是在一片樹林子裏,周圍幾無人煙冷清得很。他死時是在穆念慈的房舍內,難道是被拋屍到了這裏?歐陽克想著,一手發勁隔空劈向旁邊大樹,幾根樹枝被他震落下來,他撿了根合用的想用作拐杖,卻在站起身時發現他的腿竟然重新有了力量。

重獲新生後雙腿也隨之複原,歐陽克眼神現了亮光,將胸口激動的起伏強壓下去,撩起下袍跪與地麵,向天磕了三個響頭。

“蒼天不負我,我歐陽克必不負此生。”

他靜坐了片刻便站起來,此時心緒已平複如初。歐陽克整整一身白色衣衫,運起輕功躍至一棵高聳大樹上,想看清這裏是個什麼地方。這一看卻讓他更加疑惑了。

這裏與他印象中的西域、燕京或是任何一處地方都不盡相同。樹林子不大,外麵隔著寬闊的灰色的馬路外是一棟棟從沒見過的房子。四四方方,整整齊齊,一眼望去層層疊疊,如同蜂巢蟻穴,然又精工細活得多。

而後他看到了更加奇怪的東西。

他看到一些人類,像是生了什麼奇症,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漫無目的地來回飄蕩,暴露出來的麵目腐爛惡心,嘴裏間歇發出野獸般的吼叫。還有些蹲在地上,似乎從什麼屍體上拉出血肉模糊的一團便往嘴裏塞,看得他眉頭緊皺。

這裏莫不是遭了瘟疫?歐陽克思索道。不知可還有活人。他視線往下一飄,發現樹下不知何時也圍了些非人非鬼的人類,正仰頭直勾勾盯著他發出吼聲,眼神中毫無神采。歐陽克瞧了一會兒,覺出他們分明不是活物,似是隻以本能行動,這本能……他又瞧一眼遠處依然在啃食的那些,再看這些一副要把自己吃了的生物,方回轉這些人恐怕是以吃人為食。

他這是到了個怎樣的世界?歐陽克想著足下一點,片葉不沾地朝那群房屋掠去,眨眼間落在一處房頂上。

這裏果然與他的世界大不相同。房子建得那般高,他在房頂上穿梭留心,建築間密密麻麻的,沒有一個活人。

歐陽克立於高台,瞧見有間店鋪模樣的屋子前擺了三兩桌椅,該是間飯館。心道雖此地不易久留但也需尋些幹糧才好。烏木骨扇在手間無意識地敲了敲,他一個旋身將腳下幾枚礫石盡數踢向那間鋪子前遊蕩的活屍,隨後輕輕咦了一聲。那些石子已洞穿他們的心髒,但他們依然行動如初。歐陽克微微皺眉,暗想這難道是不死怪物,普通招式對他們沒用,要用糯米黑狗血貼符紙才好?他看了眼街道上橫七豎八已死了的喪屍,腦袋上均被開了洞,心念一轉隨即了然。使了石子朝他們腦袋飛去,果然一一倒下。

清了麵前道路,歐陽克施施然飄下去,鎮定自若進了那店家,裏麵貨櫃東倒西歪地堆放著,旁邊一堆紙箱,有些空著,有些還未拆箱,顯然這裏曾被人洗劫過。未動的那些上麵還有刀劃的痕跡,大概是來人來不及帶走。

歐陽克拆開那箱子,裏麵一袋袋疊放整齊說不出是什麼材料的袋子上果然栩栩如生畫著蔬菜禽類的模樣,他隨手拿了個袋子正要裝一些,卻聽到了外麵隱約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還有活人?歐陽克心中一振,他此刻最想便是找個人問清這裏究竟是哪裏,如今是何年曆,這些喪屍又是怎麼回事。

他停下動作直起身,耳聽得似乎至少有三四人離這裏越來越近,便執扇向店門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