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是一場又一場的別離和重逢,那麼,請不要在分離時說再見,隻需待我們相聚時說聲好久不見。——陳錦雲
陳錦雲去機場的那天,天空又下起了大雨。到五月了,天氣依然時好時壞,好的時候陽光明媚,露個大笑臉;不好的日子,淋你個落湯雞,讓你見上幾次醫生。
陳錦雲去米國的前一天,他們四.人.幫在韓易宸家裏窩了一整天,鬼嚎大叫,韓爸爸和韓媽媽受不了出門訪友去了。
陳錦雲說,明天別來送我,等我回來之時,到機場接我就好了。
陳建書詩人情懷發作,大吼到,啊——雲兒,請允許我叫你一聲,我親愛的小雲兒﹗啊﹗你是多麼的潔白無暇。啊﹗你是如此的難以忘記。如果,如果,我能在別離之時,吻一吻你雪白的腳丫子,我能立即幸福地死去。啊——腳丫子﹗
陳錦雲腳丫子一伸﹕“去死吧你。”
李光豪的大腳板踩在陳建書身上﹕“你幸福不?死了沒。”
韓易宸覺得他們真有夠無聊的,直接將手裏的抱枕丟了出去,陳錦雲跑到陳建書身邊,將抱枕蓋在陳建書臉上往死裏捂。
“謀殺親夫啊,來人啊,我的小娘子要和奸夫一起謀害我啊。”陳建書無藥可救地淒慘大叫。
李光豪青筋凸起,踢開陳建書臉上的抱枕,直接將黝黑的大腳板往他嘴巴一蓋。世界立即安靜。
陳錦雲笑得倒在韓易宸身上,韓易宸也由他去。
陳建書流下兩道寬麵淚,狠狠地將李光豪的大腳丫拍開,呸呸幾聲﹕“韓宸宸,你有沒有多一個牙刷,我要刷牙,要死了我。大光頭,我告訴你,此仇不共戴天,你等著去死吧。”
陳建書抓起水杯到韓易宸房裏的浴室潄口去,三人在房裏都聽見他一麵“咕嚕咕嚕”地潄口,一麵大聲嚷嚷著咒罵三人。
陳建書就是一個活寶,痞得搞笑的活寶。
四人都忘了臨別時的憂愁,盡情地在分離之時送上快樂與祝福。今天過後,他們都知道陳錦雲不再是那個他們護著的小孩。
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他們都知道,以後的路會很艱難,但他隻能一直走下去。他瘦削的肩膀從此要背起生活的無耐與困苦。
他不想別人幫他,因為沒有朋友能一生一世陪在身邊,他總歸要學著長大,學會行走。正如小毽子所說,他要知道什麼是大蘑菇,外國妞可熱情了。
大雨哇啦哇啦地下著,猶如個不見了母親的孩子大聲哭喊。陳錦雲心情很平靜,他想他和韓宸宸一樣愛上了下雨天。
韓宸宸是享受地愛著,而他,卻是病態般戀著。
對於未來的生活,他沒有一絲恐懼,韓宸宸已經替他規劃好,甚至幫他安排好了接機的人和醫生。他要走的路隻是學習去長大去承擔。
他很高興認識了這三個朋友,也許以後再見之時,隻能剩下問候,他也覺得值了。
韓易宸坐在窗台邊,看著茫茫地大雨,他不期然地想起﹕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朋友一場,隻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小宸,吃飯了。告訴你多少次了,別老是坐在窗邊吹風,小心感冒你。身體才養好不久,你又想好像和小時候一樣是不。”韓媽媽一把扯住韓小宸的耳朵,將他拉離窗邊。
韓易宸沒心思去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了,吃了飯再說。他老媽發起火來簡直不是人,是神,神經病。他還是別得罪她好,要不,他們父子倆別想有安樂茶飯吃。
陳錦雲離開了,四.人.幫其他三人的日子一樣照過,偶爾會想一想陳錦雲,繼續投入學習中。所以說,世界沒誰能離不開誰,也沒有誰離開誰活了了。
韓易宸他們也有打過幾次長途電話給陳小錦,他們都不是缺錢的人,不用擔心電話費。倒是陳錦雲替他們著想,說別亂花錢,沒要緊的事,寫信就好。
陳錦雲生活很忙碌,雖說有韓易宸托朋友幫他準備好了不少事情,但學習適應新環境照顧母親還有找工作打工,他也沒時間與他們講電話。一個月一、兩封信已是極限。
除了出國的錢,他沒有再拿父親的,他不可能一直無限製地拿下去。關於醫療費,韓宸宸說專家難得有一個病例不多見的病人給他觀察,就免費了。
陳錦雲也不是無知孩子了,不可能不知道這是個借口,但他也沒拒絶。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現在的他根本沒能力付起昂貴的醫療費。他也不能把驕傲骨氣拿來當母親的醫療費用。他所欠的,都一一記下,等待有一天能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