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發燒的那幾日,過得極不安穩。按理說,病人都是大爺,應該有求必應。可惜他麵對的是沈淩,是大爺的大爺。當慣了大爺的人,隻習慣被人伺候,從來都不懂要怎麼伺候別人,更不能指望他能懂柴米油鹽醬醋茶這類的事情。
發燒的那晚,托沈大爺的急救電話的福,程凡被拉到了市醫院。打完了兩瓶吊瓶,程凡的意識稍微有些清醒,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身在醫院,旁邊還有個漂亮的公子在自顧自的啃蘋果。程凡當即拔掉針頭,沙啞著嗓子狠狠甩了句:“我要回去!”
沈淩隻以為他燒糊塗了,衝過去想製住他,按了鈴叫了護士,還不忘朝程凡大吼:“你燒糊塗了吧!”
程凡這邊也急得跳腳,“你才糊塗呢!你知道來趟醫院要多少錢嗎?我隻是發燒而已!”
周圍的人都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搭腔。倒是沈淩很理直氣壯的又頂了回去,“又是錢!能有命重要嗎?”
醫生也審時適度的出來打圓場,連聲附和:“是啊是啊,別小看發燒這種症狀,也可能是急性肺炎的並發症。要是不理睬就危險了。”
“我一個大男人哪能那麼弱!”程凡想都沒想,直接頂回去。
結果在程凡的強烈要求下,上午就出院了。隻不過打了兩瓶點滴,直接花去他八百大洋,程凡心疼得直皺眉頭。
沈淩對他這幅模樣更是嗤之以鼻,要錢不要命的不是傻瓜是什麼?同時也感到無限委屈,難得他能做件救人的好事,卻被無端的指責。想到這兒,一口氣又壓不下去了。剛到家門便一腳踹下去,本就不很牢固的小破木門遭此一截更是搖搖欲墜。
“又怎麼了?”
程凡顧不得按住仍然流血的針孔,皺著眉頭一把拉住他。
“又有什麼惹著你了?”
“哼!好心沒好報。”
沈淩甩開手,打開冰箱翻箱倒櫃,又“嘭”的關上。冰箱都禁不住震動抖了好一陣。
“連瓶喝的都沒有!”
一屁股坐在床上,擺出嫌棄的嘴臉。
程凡知道他現在火氣大,也沒打算辯解,隻是從包裏掏出錢包,開了門就往外走。
“我現在就去買。”
關門的刹那,程凡似乎看見,床上的人似乎動了一下。
正值夏末的晚上,熱度雖然有些褪去,空氣還是很燥熱,出門的人走上十來步,都會因分泌出的黏膩汗水攪亂了好心情,更何況是本就沒什麼好心情的程凡。
在便利店裏轉了一圈,最後結賬的時候才發現,拿的都是那家夥愛喝的東西,都是貴得嚇人的牌子,讓程凡很有退貨的欲望。
“先生這邊請。”
“啊……”
收銀員已經在催促,程凡臉微紅,隻能硬著頭皮去結賬了。
正掏錢的當口,突然聽到一陣尖叫的女聲:“小偷,抓小偷啊!”
緊接著一陣風從程凡身邊呼嘯而過,他隻來得及看到對方灰色的鴨舌帽。
“追、追小偷啊,包……包……”
一個頭發散亂的女人,蹬一雙閃得耀眼的十寸高的高跟鞋,一手拽著程凡的衣袖,一手撐著膝蓋,噓噓的喘氣。
大家都知道,程凡從不是個熱心的人,一般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不沾染事非才是王道。當然,沈淩的事情算是例外。
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是因為燒還沒退,才做了與真實想法想違背的行動。卷起袖子,蹬地就往前追著小偷跑,也不顧營業員拎著本來屬於他的便利袋大呼小叫。
說起體育,得追溯到程凡的學生時代,成績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但眾多項目裏頭,有一樣算是程凡最拿手的,那就是耐力跑。小時候家裏很窮,沒錢買自行車,所以程凡從小學一直到初中,從家到學校幾公裏的地都是靠走的,有時候不小心睡過頭,還得用跑的,久而久之就培養出了極好的耐力。能量充足的情況下,繞城跑上兩三圈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小偷靠的是腿腳吃飯,耐力和速度都是專業級別型的,已經夠牛逼了,結果他沒想到,竟然還有比他更牛逼的。
“呼……呼……行了,大哥,大叔,大爺!我不跑了,你……也別追了行嗎?這個……”可憐的小偷拎著手提包在程凡眼前晃晃,“我也不要了,你拿走吧,也放過我。”
程凡看著近在眼前的錢包,喘息的當口同時也有點懵。他到底是為什麼那麼拚命的追,這種不必要的正義感怎麼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了?
“小偷!你別想跑!老娘今天一定要逮住你!”
身後傳來一陣狠狠的女音,遠遠就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往這裏趕,必是失主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