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你在打嗬欠嗎?”
“嗯,是關羽嗎?每天沒事幹哪。”
“再喝點酒咋樣?”
“不,我不喝了。”
“夏天快到了,已經……”
“樹上的梅子越來越大了,可是我們的大將究竟想幹什麼呢?”
“我們的大將?”
“就是大哥呀。”
“住在這個京城裏,大哥一直謹言慎行。所以把我們的主公說成大哥恐怕不禮貌,就說我們的大將吧。”
“你為何這樣說大哥?我們是結拜兄弟啊。”
“你這小子說話就這樣沒大沒小,現在大哥在朝廷被尊稱為皇叔,在外也被以左將軍劉豫州相稱。我擔心如果我們還是用過去的口氣來稱呼大哥,就可能因為自己的嘴巴不嚴而貶低了我們主公的威望。”
“是嗎?……你說得不錯。”
“你為何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為何,就是為了左將軍呀。他最近每天在忙什麼?你小子知道嗎?”
“我知道。”
“別看他臉上很高興的樣子,其實心裏一定很煩惱。我真的為他擔心哪。”
“你為何事這麼擔心呢?”
“當然是擔心我們主公的行為嘍。”
“那是為何?”
“為何?我不想和你站著說話,你千萬不能到外麵去議論主公。”
“那你馬上回答我,像你小子這樣壞心眼的家夥還真沒見過。”
關羽苦笑著,緊挨著張飛坐在一塊石頭上。對麵能見到係著許多馬匹的馬廄。後麵是塊空地,隻有幾間下人住的房間。
此時,庭院裏桃花盛開。
盡管沒有詩情畫意,但兩人看著桃花,都不約而同地回憶起樓桑村的桃園。張飛從最先開始就一個人獨自坐在樹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桃花發呆。
“你小子為何對主公的行為感到不滿?”
“難道你沒看到最近玄德大人總是去邸內的菜園,盡學著老百姓的樣子幹農活嗎?去菜園也就算了,他還親自擔水、施肥,拿著鐵鍬去挖蔬菜和蘿卜,這算怎麼回事兒?”
“有那樣的事?”
“如果想當老百姓,不如幹脆回樓桑村去。什麼京城裏的宅第,什麼左將軍的官職也都可以不要了。隻知道挑著糞桶幹農活,我們的軍隊也不需要了。”
“你這小子不可以這樣說話。”
“我想這也許就是天意。所以我真擔心,不知道大哥是怎麼想的。”
“君子說‘晴耕雨讀’,這就是隱士修身養性的方法。所以我認為我們也要實踐君子的生活。”
“這事真讓人頭疼。如果讓我們從現在開始當隱士,不就是要成為一個不接觸外界生活的人嗎?”
“那當然。”
“告訴我這是為何!我們真的要學君子嗎?”
“你對我說再多也沒用。”
“大哥今天也去菜園了嗎?”
“看來是去幹活了。”
“我們二人現在就去找大哥評評理。”
“你說什麼?”
“這還猶豫什麼?你小子今天不是損害主公的威嚴,還責備我嗎?你對我什麼都敢說,到主公麵前看你還敢說什麼。”
“說什麼蠢話!”
“那就一起走吧,跟我來!忠義的行為是最難做的。對上要善於諫言,就算賜你死也無怨無悔。”
吭哧,吭哧,鐵鍬不停地在地上挖著,泥土的氣息撲麵而來。劉玄德一身野外幹農活的裝束,不時地用肘臂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
他默默地停了一下,扶著鍬把仰望著初夏的太陽,然後放下鐵鍬,挑起糞桶,在剛回填的菜根土上施肥。
“主公,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嗎?在現在這種形勢下,還要學那種小人之業,實在太傻了。”張飛站在後麵大聲地嚷道。
劉玄德回過頭來,問張飛道:“嗬,找我何事?”
光聽講話的語氣還像左將軍劉備,但正因為如此,張飛更感到大哥的愚昧。他從來都不是個善言的謀士,隻會粗口說話,更不善於對主公提出什麼忠諫。
於是他靈機一動,突然指著關羽道:“關羽,你先說!”
“什麼?你這小子又想借我的手來替你遮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