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中篇小說 暗殺劉青山張子善(李唯)(4)(3 / 3)

劉婉香老大地不明白,說:“那劉書記這是……這是因為啥呀?”

倪詭秘地一笑,悄悄地說:因為女人。

倪說:劉書記和張專員進城以後,做了大天津的領導,那女人呀,說得好聽一點是蜂啊蝶的,說得不好聽就是蒼蠅蚊子,一撥一撥的,一片一片的,都撲過來了。有為入黨的,有為提幹的,有為讓劉張批條做生意弄錢的。天津有個女商人叫張文儀,見天就在劉書記這裏泡著。劉婉香聽到的那個焦什麼蘭,她名叫焦翠蘭,是地委宣傳部的幹部,她想當宣傳部的副部長,整天去劉書記那兒糾纏劉書記,說劉書記要是把她提起來,她一定會把工作幹好,一定會為歌頌黨,歌頌社會主義,歌頌天津的工作,作出更大的貢獻。說得一套一套,雲山霧罩的。劉書記有時也跟焦翠蘭調笑。據說有一次,劉書記對焦翠蘭說:“小焦,現在這兒就咱們倆人,又不是開會,你說這些官話套話幹啥!你說點兒實在的。要是我把你提起來了,你準備咋謝我呀?”於是焦翠蘭就不再說官話套話了,很直率地說:“劉書記,我讓你搞!”劉書記倒臉紅了,說:“你這個女同誌說話咋比俺們當大兵的還粗!”紅著臉走了。堂堂的劉書記倒讓焦翠蘭嚇跑了。

倪說:但是劉書記也想搞啊!劉書記也是人啊!劉書記三十來歲正當年,身強力壯,他也想搞婦女啊!但是劉書記克製自己不能搞啊!一是劉書記在河北省委有個老領導,叫張春城,告誡過劉,說這些女人都是看上咱們的職務才黏過來的,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把褲襠的東西來賣給咱的,就看你用國家的啥來買了。張春城警告劉書記千萬別舒服了小頭而掉了大頭,就是說別最後讓黨砍了咱的腦袋!二是劉書記跟他的愛人感情不錯。劉書記總覺得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當時劉青山最小的三兒子還沒有出生——李唯注)不容易,他要是在外麵搞這些事,對不住媳婦兒。

倪最後對劉婉香說:因此小鄧子就是劉書記的長城防線!明白了嗎?

劉婉香明白了,同時也明白他的第二套暗殺方案是徹底殺不了劉青山了。

劉婉香想了幾天,後來決定,還是去殺張子善吧。要是能得手,好歹也算是殺了一個行動目標。劉婉香覺得領了國民黨這麼多的行動經費,要是連一個人都沒殺了,挺對不起人家的。劉特務身上還是有著農民的厚道。

翌日,還是深夜一時左右,劉婉香溜出耳房,潛到張子善廂房窗根下,用刀尖撥開門閂潛入廂房的外屋,當他手提尖刀要進一步潛進張子善睡覺的裏間屋時,猛地一下刹住了腳,劉婉香發現裏屋張子善的床上睡著個女人!隔著裏間的門,劉婉香看不見人,但他能聽見那女人的聲音,鶯鶯燕燕地,從裏屋飄出來,很是嫵媚。從語氣上,劉婉香判斷出這不是張子善的老婆,是姘頭,因為他聽見那女人喊張子善“張專員”,老婆不會這麼喊。劉婉香聽見那女人說:“張專員,你尿不?”大約是問張子善性交完了之後要不要小解,要小解的話就把尿盆給他端過來。那姘頭對張子善倒是體貼得很。劉婉香聽見張子善說他不尿,很黃色地說他該尿的都尿完了。而後張子善說:“小肖,咱倆都攏在一個被窩裏睡了,你咋還喊我張專員呢?以後沒人的時候你就喊我老張。”那姘頭低聲地笑,改了口,和張子善躺在被窩裏說閑話。那姘頭說:“老張,你屬啥的?”張子善說:“我屬馬,比劉書記小三歲,劉書記屬兔。”那姘頭又笑,不說話,光笑。張子善問:“你笑啥呀?我屬馬,這很好笑嗎?”那姘頭笑笑說:“老張,我看你是屬驢的,見到漂亮女人就起騷。你們好多領導見到女的都起騷,要麼不查,一查,身邊都姘著女人。我看你們領導都挺驢的!現在就劉書記還扛著。老張,你在這一點上咋不向劉書記學習,做一個你們開會時講的那種共產黨員呢?”劉婉香聽見張子善也笑了,跟那女人推心置腹地說了好大一通話。張子善有鼻息肉,鼻子不通,說話甕聲甕氣的,有些話劉婉香聽不清楚,但大致意思能懂。張子善的大致意思是說:學啥呀,劉書記早晚也是抗不住的。為啥腐敗那麼多,怎麼整治都整不住,因為腐敗是件舒服的事兒,人能抗得住舒服嗎?你說當領導的都挺驢的,沒錯,但這不能全怨領導。解放了,幹部們都進城了,掌權了,共產黨不再是過去山溝裏的土八路沒人搭理了,女人都嗡嗡嗡嗡地貼過來了,女人成天在身邊這麼來回晃著,把幹部們的病都勾起來了。要想扛住不去搞女人,真的是挺難的!就好像放著廁所不讓用。所以好多幹部都出去找女人了,女人這個時候就等於是給咱們幹部治病哩。張子善最後總結說:“女人,那是幹部們的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