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動機,是因為媽媽嗎?”我小心試探,果然看到安梨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但她還是白著臉搖頭,掃落了所有照片,隻抱著媽媽的照片一言不發。
我又等了一會,確定她什麼都不會說後就離座撿回照片,合上文件夾準備離開,李景打開門的瞬間,安梨的聲音在身後輕輕響起:
“魔鬼是得不到救贖的!”我頓了一下,僅僅一小下,就又往前走
三
我看看眼前這棟老舊樓房的門牌,最後確定了一下手中紙片上記著的安梨家也就是命案現場的地址,門上的封條不知被誰撕了,裹了一層鐵皮的木門還是免不了被蟲蛀的下場,生了鏽的鐵皮結了不少黃色的垢,這還能稱之為門嗎?不過就是塊翹了邊角的廢鐵包裹著盡是蟲眼、還散發著怪味的爛東西。
掏出那把本屬於安梨的鑰匙,開鎖,推門,屋子裏暗暗的,空氣中似乎還有血的腥氣。李景說過,除了重要物證,其他東西都還是原封不動的。我看看四周,淩亂的屋子、茶幾上,地下正放、倒放了不少啤酒瓶,揉皺的報紙,染了酒漬、被隨意丟到一旁的外套。往前走幾步,視野開闊起來,被填了不少雜七雜八東西的屋子顯得很擁擠,但是以茶幾為分界線,屋子的左右兩邊完全被分隔成兩個世界。左邊怎麼看都是一個成年男子的活動空間。煙頭,廉價煙盒粘成的煙灰缸,穿著妖豔暴露時裝的女郎擺著撩人的姿勢的雜誌散在沙發上,髒亂不堪;另一邊的小書桌上疊著一本本教科書,放置整齊的作業本,有點破的字典,還有削尖的鉛筆。桌麵整潔發亮,可以看出是有精心收拾過的。
我坐在茶幾上,左右環視一周,慢慢的說著:
“你是一個沒有什麼課餘生活的女孩,你幾乎不出家門,放假時隻是待在家裏,你唯一打發時間的方式就是不斷的翻動教科書,做題認真,”我掃了眼落在地上的拿幾張50、60分的試卷,接上先前的推斷“可是成績卻平平。不出眾也不喜歡被人矚目。你漠視你爸爸的所作所為,甚至到了劃分地界的地步,可是,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麼在假期整日的待在家裏呢?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我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跨到安梨的書桌邊,把椅子轉個方向而後坐下,緊盯著地上的那塊血斑,覺得自己的思考進人了瓶頸。
“咦?們怎麼開著?喲。是警官啊!是在查案啊?”生鏽的鐵木門被拉開,一個中年男子逆著光探了半個身子進來,先是和我友好的打了個招呼,而後又捂了口鼻,估計是不適應這屋子裏夾了血腥氣的潮濕味道。
我揚起右手半覆在眼上,低低應了一聲,眼睛突然看到門外的光有點不適應,頭有點暈暈的。我眯著眼,透過指縫看那個男人,他披著陽光站在門口,似乎充滿了希望。
我朝著門走去,順手帶上,例行公事的板著臉責備他:
“這裏還是重要的命案現場,案件偵破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入,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擅入有可能破壞命案現場,這將給我們警方破案造成阻礙!”
“對不起對不起。警察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看門開著就好奇過來看看~哎~這家也真是造孽!母親沒死幾個月女兒又把父親殺了,平日裏看這孩子也是乖巧,沒想到會成為殺人犯!雖說他父親不爭氣,可到底是她父親啊,這都下的去手,真是心狠!”那男人後退了幾步,不斷彎腰道歉,接著衝著門搖頭念叨。
“你和這家人很熟?”
“見過幾次,不熟悉,也不來往。隻知道這男的平日裏遊手好閑的,隻知道打麻將逛網吧,還抽煙!自己是個窮鬼居然還每天把煙帶在身上,東發一隻,西遞一根的,闊綽著呢!其實所有的錢都是從老婆那搶來的,他媽有時過來也會塞給他一點。反正就是啃老婆啃父母的蛀蟲。他老婆每天累死累活的在工廠忙活,像個男人一樣扛起了整個家。身體就這樣垮了你,可是能怎麼辦呢?老公不幹活,女兒要上學,還不是咬牙死撐著。可惜天公不作美,三個月前死在工作崗位上,工廠的領導還來家裏慰問呢!聽說還塞了一筆錢。”男人一邊說一邊撇嘴,一臉不屑。
“錢?”我訝然,這件事並沒有記錄在李景給我看的資料上。
“是啊,廠子裏的工友們都在說是廠子不想生出什麼事端就來家裏和男人商量,給一筆錢,小化這件事,男人答應了。領了錢,也過了一段時間的闊綽日子,隻是後來就停了,我曾好幾次看到他在家裏找什麼,似乎是存錢的存折不見了。”
存有撫恤金的存折不翼而飛,安梨雖然放假卻不願出門,我眼前一亮,想明白了二者之間的聯係。
“感謝您提供的線索,如果有需要,警局會傳召你的。”我朝著男人敬了個軍禮,跑出老城區開車回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