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皇上回京還有幾近一周的時間了,八爺竟然從塞外給我帶了信,這還有幾天就能見麵,他為什麼會怎麼費事兒的寫信?
——終日忘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前幾日方聽聞你生辰,遙祝心情愉悅,不日便歸。來日方長,莫催花開。
生辰?七月二十三日?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現代的生日是何時,陵嬸兒也不知道,我索性根本不過生日,沒想到在這裏,居然有人能記得我的生辰,還祝賀我。
我把信鎖進盒子裏,他給我寫的信至今已經有很多了,有時隻是看見了很好的句子,就寫下來,差人送與我,短至寥寥幾個字,長至整整幾大頁,或說在朝堂之上他的心情,或說一些他覺得有趣之事。這讓我感覺到,我是真的正在融入他的生活,我可以分享他的開心,他的憂傷,他終於不再隻是我記憶中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他開始慢慢以一種全新的形象一點一點的鐫刻在我心上,電視劇中那些人物是何模樣,我已全然忘記,隻記得他的一顰一笑,一哀一慟,全然已經成了我心中最在乎的一件事。
八月初旬,萬歲爺抵達京城,德妃和眾多妃子在宮牆上迎接,我特意和姐姐對調了時間,搞得弗藝在背後笑我,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巴巴的就跟著娘娘跑了,隻怕若沒有娘娘在前麵壓著她,她就會跳下城牆去了。
我靜靜立在德妃身後,看似異常鎮靜,實際心砰砰的使勁在跳,幾近三個月不見他,他到底怎麼樣了?
但是從辰時一直站到午時,德妃原本隻是輕輕把手搭在我身上,後來她站不住了,但眾多皇妃都未退場,她隻得苦拚著,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卸在我身上,我雖然沒穿那鞋,進宮之前也練過站,但是這幾個月來的養尊處優幾乎讓我忘了自己姓什麼,腳底酸疼得要命,卻不能出聲,隻得生受著。
我已經不知道詛咒了康熙幾遍,在快到未時的時候,終於有太監來報,十三爺已經進了京,在前麵開路。太監的話還未說完,就見宮門口單驥一人跑了進來,距離實在太遙遠,如果沒人告訴我那是十三,我壓根兒認不出來,隻能依稀看見一個人影衝進來。
然後便是驟長的迎接儀式,眾人都跪在地上迎接皇帝。我好容易不用托著德妃了,跪在地上那一刻,我真心覺得我的腳解放了。
康熙在眾多兒子的簇擁下回京,我一眼就看見了那襲青衣,在陽光下又暈出了光圈,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笑。
儀式結束後,我攙著德妃回宮,她倒是仁慈,放過了我,讓姐姐來替我當值。
我走到半路碰見了姐姐,姐姐瞧見我一瘸一拐的模樣,掩嘴直笑,“這麼累的活兒,你也搶著做,值得嗎?”
我哼了一聲,“那是,十四爺不是沒去嗎,要是下回十四爺去了,姐姐你也不得巴巴的上趕著去。”
姐姐嗔了我一眼,“好了,你快些回去吧,小心些。”
當我回到院子裏時,我才明白姐姐那句“小心些”的意指何人。
我頭皮發麻的看著眾多小太監排隊站在院子中間,見我回來,高聲齊喝道:“秋寧姑娘生辰吉祥!”
而屋門後,轉出一個人,我無奈的看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十三走下來,手中竟然拿了把紙扇,“怎的了?見了八哥反倒不高興?”
我看了看那一群等著看好戲的太監,道:“你們先下去。”可無一人聽我的指令,我瞪向十三,十三一聳肩,笑著說:“得了,你們下去吧,爺回頭給賞。”
那幫人這才烏泱烏泱的散了去,但仍舊有不少人在院門外躲著,我長歎一聲,把手伸給十三,“拉我起來,這太多蒼蠅,我看還是進屋吧。”
十三嗤笑,拽了我起來,“你怎麼了,跟沒了骨頭似的,嬤嬤可不是這麼教你的吧?”
他拖我進屋,我索性整個人都倚在他身上,“我的天啊,你知道那一大幫人,包括我,站在牆根兒那兒等了你們足足的有兩個半時辰!德妃娘娘她都快癱我身上了,我的腳都快斷了,都怪你們,也不傳了個準信,害得我也得跟著一塊遭罪!”
我坐在了凳子上,不停的灌茶。
十三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個盒子,放在我麵前,搶過了茶壺,“你先看看這個,我幫你倒。”
我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對兒梅花耳環,紅得似血,我疑惑道:“怎麼又是梅花?這幹什麼?”端起茶杯又灌了杯茶。
十三說:“這是我給壽星的賀禮,喜歡嗎?”我一愣,“你是說,今天是我的生日?不對啊,我的生日不是……不是七月二十三嗎?”
十三哈哈笑起來,“我騙了八哥,十四早就跟我說了,你的生辰在今日……你怎麼連自己的生辰也不知道?”
我又被噎住了,“這個……我不習慣過生日。”
十三皺眉,“怎麼會,晨落說了,你年年都要過的。”
迎上他清亮的眸子,我心虛極了,別開目光,“我……我……”結巴了半天,倒是想出了很多無賴的理由,但是我不想欺騙十三,卻又不能告訴他實話,隻好噤了聲,低著頭不說話。
十三也靜了一會,忽然笑道:“你喜歡這對耳環嗎?”
我抬眼看他,有看了看耳環,“喜歡啊,但是……”我指指自己的耳朵,“我沒有穿耳洞,所以,戴不了。”我把盒子蓋上,推還給他,“你拿回去吧,有這份心意就好了。”
十三看了看我的耳朵,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頭上,“天啊,我都忘了這茬……你想穿耳洞嗎?”
我一愣,倒是真沒想過要不要穿耳洞,以前跟陵嬸兒在一起,壓根兒沒想過這回事,高中畢業了之後也沒紮耳洞。
“會疼嗎?”
“這個當然,你不想就罷了,我換個禮物也是一樣的。”十三作勢要收起盒子,我心念一轉,按住盒子,“我穿!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