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轉悠了一圈,累得我一屁股坐在花池旁,環顧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後我直接仰躺在了花池的邊上。
五爺怎麼最近都不來禦花園了呢?我轉頭看著花池中光禿禿的花枝,“你們見到五爺了嗎?”
還真是,若是單獨一人賞景,那就失了太多樂趣……我猛然坐起,好笑的想,似乎從以前第一次來花園到這一次,我真的沒有認真的欣賞過這個花園,要不是等人,要不就是為了某些事……
我輕歎一聲,又躺下去,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
躺到天色擦黑,我估摸著五爺就算進宮也不會留到這會子,便打道回府。起身才驀然發現,在我對麵的亭子裏,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因為剛才我是躺著,角度不對,所以就算看過去,也會被亭柱擋住,根本不知道那裏還有個人。
“五爺……五爺吉祥。”看他緩步走過來,我心裏不住的長籲短歎,想了半天亂七八糟的事情,可原來自己要等的人就在不遠處。
五爺白色衣衫,外麵還披了一件銀色披風,淡淡笑著,“睡醒了?”
我咋舌,“沒,就躺了一會,沒睡著。”他輕輕笑了一聲,掀袍也坐在了花池邊,“坐吧,很久都沒瞧見你了。”
我笑著應了,在他身邊坐下。
他白色頎長的身影分外清朗,我不禁暗歎康熙生的兒子真是出色,不止容貌出眾,舉止間也儼然有出塵的氣質。
他微微側頭,見我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發呆,唇角的弧度深了些,“秋寧,你說,若我是支花,你說我的信念是什麼?”
我微微一怔,迅速回過神,垂下頭,“奴婢不是曾說過嗎,五爺您很像梔子花啊,就是代表著對未來的期待與喜悅。”我回答。
“是嗎?……那十三弟像什麼?”他似乎對這個話題蠻有興趣的。
“十三他……十三爺很像梅花,梅花的信念是淩霜獨綻,象征著高潔不爭。”
“高潔不爭?這話好像在哪裏聽過。”他似是自言自語,眉頭微蹙了一下,馬上又綻開,那一絲稍縱即逝的惆悵似乎不曾有過,但我卻是真切的看到了。
如此雅致的人會為什麼事情而發愁呢?
“五爺,您心裏有事吧?”我試探著問。
五爺轉頭,在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又轉回了頭,淡淡道:“沒有。”
我不好再問,扯著衣服攀扣上的線頭,兩人誰也不再說話,可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尷尬。若是和八爺這樣在一起,我一定會別扭死的,和十三在一起根本不會這麼安靜。可是和五爺在一起,就算不說話,隻是坐在一起,卻隻感覺到安心與寧靜。
氣溫開始下降,我用雙手環抱著雙肩,但依舊不想離開。
五爺見我這樣,道:“回吧,你衣服穿的太少了些。”
我其實不想離開,但卻不能死皮賴臉得留下,隻好起身,“五爺您也回吧,天冷,仔細著涼。”
五爺笑著頷首,“去吧。”
我行禮告退,看他一動不動的姿態,我不禁失笑,走了幾步,仍是忍不住回頭。皎皎月華之下,他一襲白衣坐在花池邊,見我回頭,笑意愈深,我笑著微點了頭算作敬意。
剛轉回頭想走,就聽他又叫住了我,我馬上回頭,五爺從花池邊起身,一步步走到我身前,“秋寧,以後每月十五,就來這裏,我在亭子裏等你,不見不散。”
我心內的驚詫大過喜悅,“五爺,中秋您……”他笑了,“中秋賞月,你若不來,我自己賞便是。”
我抿抿唇,抬頭迎上他的眸子,那裏麵有一片皎潔的月光。我笑著說:“我來。”
他眼中似乎冒出了幾顆閃閃發亮的星,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我身上,攬緊之後,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吧。”
我點點頭,小心的提起披風下角,往回走去,這一次,我沒有再回頭。因為我知道,那個身著白衣,仿若梔子花一般的人,一定在身後看著我,目送我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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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裏之後,姐姐還在刺繡,我進屋後她抬頭看了一眼,看見我身上的披風之後那種表情讓我哭笑不得。
“八爺的?”姐姐的語氣讓我很不舒服,我把披風解下來掛好,“自然不是,八爺都未進宮,我上哪尋他去?”
姐姐發出“嗤”一聲,笑道:“那這大晚上的,你上哪去了?”
我撇嘴,“賞月,不行啊?”
姐姐低頭忙自己的,“這大冬天的,又不是中秋,你魔怔了出去賞月。”
我無語的再次撇撇嘴,“好了,不跟你吵了。那件披風是五爺的,我今兒去禦花園溜達來著,正巧碰見他了。”
姐姐“呦”了一聲,抬頭,打趣道:“你和五爺……”我走過去倒了杯茶順便在姐姐肩上使勁拍了下,“少混想那些不正經的,我可早就把自個兒當八爺的人了,和五爺呢……”我一字一句道:“隻是君子之交。”
話一出口,我自己也很驚異,這些話我幾乎沒過腦子就說出來了,我心裏竟是這樣想的?不過也沒什麼錯,我扭頭看向姐姐。
姐姐不可思議的看了我一瞬,失笑的搖搖頭,“我哪比得上你朋友多,和十三爺一個君子之交,和五爺一個君子之交,和十爺一個君子之交,和……”我嘿嘿笑著,補充道:“和十四爺一個呀!”
姐姐嗔了我一眼,“練技藝的時候沒見你這麼機靈!”言罷低頭繼續繡,我笑笑,喝了杯茶,轉回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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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正好,可惜我卻要當值,不過德妃的屋裏比我的屋裏暖和不少,這當值當的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