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逐森林》
1
散會後，動物們議論紛紛，“我們終於有了一個明確的奮鬥的目標，有了這麼好的政策，我們要把這條路線貫徹到底。”
小鹿跑到綿羊的身邊，“你為何一言不發。”
“有喜也有憂啊，那我問你，你對這次會議有何感想和收獲？”
“這政策對頭，大快人心。我要找一個寬闊的地方好練習。”小鹿興致高昂。
“你有此雄心壯誌，確實可賀，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
“還有什麼辦法比這更好？豹子幾次三番羞辱我。我要叫它永遠追不上我。”
“豹子也是這麼想的。”
“這是我最擅長的。你有何高見？”
“比如攀岩。”
“哈哈哈，這也不放棄。男子漢嘛，愈難愈上，愈強大愈挑戰，千萬別喪失信心。”
“這沒有解決最根本的問題啊。這畢竟是拿著身家性命作賭注啊。”綿羊歎了口氣。
“人各有誌，各不勉強，這就是我的理想。”
綿羊本來有很多話要說，此時默默地走著。
“我的好朋友，別那麼萎糜不振，垂頭喪氣。我要去草原啦，那兒地界寬闊，有我用武之地。我一定練好一身本事。將來我們再見麵的時候，是一個全新的我。”
“我要像你一樣那就好了。”綿羊略有所思，“像這樣的大政方針，斷然少不了人群的參與。”
“樂觀一點好不好？人群的辦法固然很好，但也要結合自身的情況，才能發揮最佳的效力。”
“畢竟存在著很大的安全問題。”
“唉，順其自然吧。人生何懼其短，隻要過得有意義快樂就行。”
綿羊一時語塞，揮手就跟鹿告別，“盡在無言之中，咱們就此別過，保重。”
“羊羊，你還沒告訴我，你將何去？”
“也許在山林，也許在草原。我也想跟你一樣，活得有價值。我的價值就是我的羊毛。我多麼希望我的羊毛長得長，長得白。為了我的羊毛，我必須找一個依靠且安全的地方。”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2
人群頭安靜不下來。
“人群頭啊，我看您心事重重，何事讓您牽腸掛肚？”砍柴人說。
“我不知道會議開得怎麼樣了。這將是影響我們森林王國千秋大業。”
“人群頭呀，請注意身體。人不在山中，就不管山中事。既然它們排擠您，您還操這份心？那好，自掃門前雪，不管它人瓦上霜。有它們後悔的。”
“胡鬧！你這是不負責任的，忘記了自己是怎麼活的。你這態度，最終禍害的隻有自己。”
“那有怎麼樣？有誰聽您的？見了我們就好像耗子見了貓一樣，到處躲。我們再多的努力，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嗎？這是費力不討好。”
“現時就是個好機會，我們要把它們撈出來。若是晚了，世界將變得千差萬別。有的蓬勃發展；有的生存是微乎其微。大家都在，我們就好活。”
“哈哈哈，人群頭，您的善心打在我心裏。至於它們，沒有那麼嚴重吧。它們似乎沒有影響到我們吧。我們不是活得很瀟灑嗎？我們有雙手，不求援於它們，一切都得靠自己。”
“是的，靠自己。但我們也要關注別個。它們不學會用火，那麼它們的生存是極其脆弱的。它們有它們的長處，很多地方是值得我們學習的。疾病流行，我們就向它們取經。”
“人群頭，我明白了。我的母親病了，就是靠動物們的幫助才活過來的。”砍柴人的臉色嚴峻了，“人群頭啊，您一腔熱血，救動物於水深火熱之中，也是救人於水深火熱之中，讓我開拓視野。人群頭，我太自負了。”
“這理兒越說越明，我們就是這樣被動物們曲解的，被拒之門外的。我們仍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人群頭說完就走。
“人群頭，您要去哪兒？”
“找猴子。”
“路途凶險。”
“雖死也不怕。”
“您走的可是一條艱辛而又不平凡的路啊。”
“這就值了，良心一定要放在心中間。”
3
“已經找了三天三夜，猴子的影子都沒見到。”人群頭取下水壺，往嘴裏灌水。水一滴都沒掉下來。“這日頭，曬得背都發燒，得找個地方喝水去。”
他張眼四處望望，“白花花的陽光剌著眼，什麼東西都是沒精打采的。哪兒有水啊。要是多帶一些水來就好了。”
他用手抹了一下臉。嘴角是鹹鹹的。“我一定要找到猴子。”他給自己打氣著。
“驕陽似火，那是來自藍天的考驗。土石滾燙，那是來自厚土的磨練。就算精疲力盡了，仍向著新希望的召喚。”人群頭抹去嘴角上的白泡，繼續前行。
突然，風吹來，他一陣激靈，“好爽啊。”
便順著風走著，一洌清澈的池塘豁然在他的眼前，“哦哦哦”他揮舞著雙手跑了過去。
“嘩啪，嘩啪。”一陣陣響聲，“你站住，幹什麼的。何方野人，竟敢到此撒野。你走錯路了吧。”
“是我，響尾蛇大哥。我是人群頭啊。”
“誰啊，不認識。你認識我？可我不認識你。”尾巴更響，頭伸得高高的，氣灌滿了脖子，“我在這裏乘涼，別驚擾我，誰不想舒服舒服一下。再鬧，我可有脾氣啊。”
“響尾蛇大哥，我隻想喝點水。”
“響尾蛇？誰是響尾蛇啊？你看我像嗎？”
“像，像極了，白折的尾像鈴鐺一樣響；長長的身子；還有三角腦袋……”
“完了？它有毒。這水不能喝。”
“大哥，你就別逗了。我都渴死了。我情願被毒死，也不情願被渴死。”
“照你這麼說。這水池還真是我的聚寶盤啊。”
“完全是這樣。”人群頭討好著，往池塘邊走去。
“站住，誰叫你喝水了？”
“大哥，這，這……”
“我問你，是喝水重要還是洗澡重要？”
“當然是喝水重要。”人群頭高興極了。
“屁，是洗澡重要！”
人群頭目瞪口呆。
“你看，這三四十的溫度，曬得我都脫了幾層皮，受得了嗎。我在裏麵洗一次澡，精神就好多了。”
“大哥啊，你行行好，我記得你的大恩大德。”
“不行。”響尾蛇的尾巴更響。
小豬哼著小曲兒走了過來，“肥壯的小豬豬，小豬豬，小豬豬；快樂的小豬豬，小豬豬，小豬豬；貪吃的小豬豬，小豬豬，小豬豬……”
“豬老大，好心情，我都不認識你了。”響尾蛇說。
“誰呀，嚇我一跳。懶蟲，我才不理你呢。”
“誰跟誰呀，別往自己臉上貼金，罵人的時候，應銷上一句‘懶豬’。我可沒沾上邊啊。”
“沒話找話，我跟你從來就沒有私房話。”小豬大搖大擺來到了池塘邊。
“喂，豬老大，你比大尾巴狼還帶勁。小心，別掉進池塘裏，淹死你。”
“故意在招惹我嗎？我要理你，你才尊貴。做蛇要有一點自尊。”豬很生氣。
“豬能喝。為什麼我就不能？”
小豬很不耐煩，“今天怎麼了，個個扯上我。呀，我喝口水，你們就在背後議論紛紛。這水是從天河上來的。你們要知道，我前生是幹什麼的。我愛怎麼耍就怎麼耍。小子們，跑起來。”小豬們在池子裏衝了起來。
“人群頭啊，你瞧瞧，人有這麼一點權力，就驕橫無比。何況豬。想想我響尾蛇也不能落後啊。”
“那位，那位在大會上唱高調的那位。我跟你的關係是很近的啊。你的腦子就這麼不開竅呢？我可是愚蠢的代名詞。你點火是吧。水又是什麼？這叫做水火不相容。你看，我都比你聰明。去別的地方玩去吧，別在這裏搗亂。搞僵了，大家都不好看。”小豬先給人群頭來一家夥。
響尾蛇借題發揮，“就是給豬喝水，也不給你喝。”
“又關你什麼事？信不信，我把你啃成雙折棍。”小豬衝著響尾蛇來火。
“你這是存心為難嘛。”
“喲嗬，來脾氣了，你不是喜歡燒火吧，一百度，一千度，那邊熱乎，就往那邊熱鬧去。我這裏不歡迎你。”響尾蛇隻顧跟人群頭來勁。
“你，你……”人群頭氣得手指發抖。
“別來這一招，我就看你不行了。咱們試試？”
“好，好，我走，我走。”
“什麼玩意兒，你氣勢洶洶地跑來，想打架，我就怕你了。我就不給你水喝。”響尾蛇罵了句，又盤起來睡大覺。
小豬還在奔跑，一潑水拍在響尾蛇的身上。響尾蛇倏地直起了身。
“奶奶的熊，豬，隻因你說了一句水是從天河上來的，人群頭才沒駁你的麵子。你發什麼癲。”
“這是我的地盤，我習慣這樣玩。”
“喲嗬，這也是我的地盤啊。”響尾蛇的身子愈伸愈高，“你這瓢水，讓我清醒了許多。我感冒了，找誰去？”
“找你大爺去。”
“找你大爺，你憑什麼罵人？”
人群頭站住了，回頭笑了笑。
“我在跟豬吵架，倒把你嚇唬了。”
“嚇唬我？你看看你像誰？”
“我像太子，怎麼，想賴著不走？”響尾蛇傲慢無理。
“太子？老虎的兒子？”
“別怪裏怪氣的，我是龍的兒子。”
“龍在盤古時是一個神話；古代時是一個象征；現在是一個圖騰。我都是這麼來的。”
“太子之地，盼早日朝龍。”
“哈哈哈，豬和蛇早已榜上有名，誰都不能放下。所以，你們得跟我一起來。”
“是啊，那是我的家園，我有許多的兄弟姐妹。”響尾蛇呆呆地望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