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張小寶咳嗽兩聲,“那你問過她那一星期去了哪裏嗎?”
“我問過,她說她遇上了煩心事,想一個人出去靜靜,所以沒有給我打招呼。”
張小寶說:“這種借口你也信?”
我說:“我當然不信,當時我以為她是有了新歡,為此我還鬧心了好一陣子。不過後來我一直沒有發現幻想中的奸夫,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張小寶點點頭:“也就是說,鈴奈兒的轉變就是這一個星期的時間。傳說人的靈魂在第七天的時候會回來看看親人,也就是所謂的頭七。我想你再次看到鈴奈兒的時候,應該就是她的鬼魂了!”
一想到我這半年來每晚都摟著一個女鬼睡覺,我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雖然這個女鬼生前是我的女朋友,但我是陽間的人,她是陰間的鬼,想起來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發怵。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驚得我和張小寶觸電般地跳了起來。
張小寶盯了我一眼,顫巍巍地接起電話:“喂……哦……好好……我馬上過來!”
放下電話,張小寶抹了抹臉上的冷汗:“他娘的,嚇我一跳!醫院來了個急診病人,需要馬上做手術。你就在辦公室裏待著吧,回頭做完手術我來找你。”張小寶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地走出了辦公室。
砰!房門關上,靜悄悄的辦公室裏就隻剩下我一個人。
雪白的牆壁上,倒映著我的身影。
辦公室靜謐得就像一個封閉的盒子,令我感到無助和恐懼。
我起身推開窗戶,在推開窗戶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就從我麵前掠了過去。
嚇!
我驚恐地退後兩步,險些跌倒在地上。
喵!喵!
那聲音很快就遠去了。
我撫了撫胸口,原來是一隻黑貓,可真把我嚇壞了。
陰冷的風倒灌進來,我甩了甩昏脹的腦袋,那張死亡檔案依然橫躺在桌麵上。
我不敢回頭去看,每看它一眼,我的心就會狠狠地疼上那一千萬年。
夜未央,天未白。
我在黑暗之後、黎明之前的這個縫隙裏,淚流滿麵。
天微微亮的時候,窗外飛起了晨霧。
麵前的煙灰缸裏麵,堆滿了焦黃的煙頭。
房門推開,張小寶擦著汗水走了進來。剛一見到我,張小寶就像見著鬼似的蹦了起來:“哇!你是誰?”
我想張小寶這廝肯定是瘋掉了,我是古木高他都不認識了。
張小寶遞給我一麵鏡子,我接過鏡子一看,心中蹦出了和張小寶同樣的疑惑:“我是誰?”
鏡子裏麵的那個男人,胡子拉碴,頭發蓬亂,眼角上還掛著滄桑的眼屎,神情極度委靡。
我拿著鏡子發呆:“這……這是哪裏來的妖怪?”
張小寶脫下白大褂,走到我身邊:“喂!今天我休假!要不要兄弟陪你去陽明山看看?”
我疑惑地看著張小寶問:“去陽明山做什麼?”
張小寶壓低聲音道:“我聽人說,陽明山道觀裏的道士有些本領,像你這種被鬼纏身的人,現在就應該去請道士看看!”
我不滿地看著張小寶說:“我說張小寶,你可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怎麼也相信這些東西來了?”
“得!得!”張小寶道,“你不去拉倒!兄弟我回家睡覺去了!對了,最近我就不和你聯係了。我長得這麼英俊,萬一你家的那個……女鬼找我麻煩,我可吃不消!”
“站住!”我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張小寶的胳膊。
張小寶驚詫地看著我:“你……你……”
“陽明山!”我說。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我的兜裏已經揣著一道黃符,陽明山上的道士還教給了我一個驅鬼的法子,花了我整整一千大洋。
回到家裏,我倒床便睡。睡夢中,我看見一輛疾馳而過的卡車,碾過了鈴奈兒的嬌軀,鮮血飛濺開來,遮住了天地……
我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如同一條瀕臨死亡的魚。
我的臉上滿是水漬,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夕陽的餘暉射進小屋,在牆壁上肆意塗抹,就像那夢中飛濺的鮮血。
昏昏沉沉地從床上爬起來,看著照片發呆了老半天,突然想起鈴奈兒今天晚上就要回來了,我必須去準備驅鬼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