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現在該叫寧宅,擺晚飯的時候,蘇七的手銬被鬆開了。
寧澈沒有叫於曠,自己低下頭,親手給蘇七鬆開的。
因為傷口疼,他一直皺著眉頭,他眉毛秀長,有點女相,黎叔當年說過,他麵相有貴氣,但也說過,不利主。
蘇七生下來就是蘇家的繼承人,前麵兩個哥哥死了,蘇家唯一的一根獨苗,比金子還金貴,吃的用的,都是常人想也不敢想的精致奢侈,性格又像他爸,清冷涼薄,養尊處優,一點苦頭沒吃過,就算在外麵逃亡了一年,仍然是當年那種金貴皮膚,隻拷了兩個小時,手腕上就是一道青紫。
寧澈皺起眉頭,想要碰一碰蘇七手腕。
蘇七收了回去。
他眼睛像他爸,看起來總是半睜不睜懶懶的,這樣尷尬狀況,他也隻是懶懶瞥了寧澈一眼。
寧澈懂這一眼的意思。
他在說:別碰我。
他經常嫌別人惡心。他欲望淡薄得很,就算和女人上床,也從不接吻,即使是明誌,他最親昵的舉止,也隻是摸摸他的光頭而已。
他不知道,那些和他上過床的女人,後來幾乎都死在了寧澈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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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擺在有著紅木雕花屏風的餐廳裏。
不算太豐盛,一道蟹肉大排翅,一道青魚下巴甩水,都是極考究廚師功底的菜,湯是老鴨湯,素菜是清炒豆苗和油燜冬筍,勝在地道精致,看來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蘇七隨意吃了幾筷,沒有添飯,蘇家行事老派,仆傭多,統共就圍著他這一個主人打轉。他在書房裏看個書,手邊都擺著銀耳羹和幾樣點心,吃什麼都是漫不經心的。
寧澈也不管他,坐在他對麵,儼然當年年底交賬時被蘇七嘉獎和他一起吃飯時一樣拘謹。蘇七吃完,他也放下了筷子。
下人端了甜品上來,是S城的酒釀丸子,蘇七瞥了一眼,連碰都沒碰。
他不是不喜歡吃。
他是討厭這地方。
而這個地方最讓他厭惡的人,就是寧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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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準備讓我睡在這裏?”
彼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問話的是重又被拷回去的蘇七。
寧澈環視了一下自己的臥室:“七爺不喜歡?”
蘇七瞥了一眼那張他睡過的床。
寧澈笑了起來。
“我怕七爺跑了。”他用指尖敲了敲蘇七的手銬:“所以,我絕不會讓七爺離開我的視線。”
蘇七皺起了眉頭。
寧澈的意思,是今晚,他也要在這個房間裏守著蘇七了。
“今晚就委屈一下七爺,睡在我床上了,當然,我會坐在床邊守著七爺的,”他熟稔地從牆邊衣櫃裏拿出睡衣來,轉頭向蘇七:“七爺想洗個澡嗎?”
蘇七冷漠地看著他。
“好的,那七爺早點睡覺吧,”他把睡衣放在床上,彎下腰來,打開蘇七的手銬。
他傷在左肩,彎腰就有點勉強,何況蘇七的手銬一打開,就狠狠地一個肘擊撞在他傷口上。
他被撞得整個人往後仰去,蘇七朝他揮出一拳,轉身準備逃跑。
肩膀被抓住了。
蘇七隻覺得肩膀一陣劇痛,像是骨頭都要被捏碎了,然後眼前一花,自己已經被寧澈重重地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