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從床上彈了起來。
但是,他的速度,遠遠沒有那個不速之客的速度快。
幾乎在他剛剛坐起的瞬間,那個黑影就已經竄到了他床邊。
他伸出手來,像是想要碰一下蘇七卻不敢一樣的,他是手上還帶著於曠頭上的血,身上大概也有不少血跡,一股血腥味。
蘇七伸出手去,他像是怕挨打,躲了一下,蘇七的手指隻碰到了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他還穿著蘇七給他的那件軍大衣,大概吃了不少苦頭,臉頰又瘦了下來。
他低著頭,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一樣,在黑暗裏小心翼翼地看著蘇七。
蘇七眯起眼睛,在床上站了起來,以微弱的高度優勢,像安撫自己家養的一隻大狗一樣,拍了拍他腦袋。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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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莊裏到處都是燈火通明,手電筒的光亂照,還有獵犬的聲音,守在蘇七房間外麵的小弟已經被大狗解決了,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支槍,插在口袋裏,卻很聰明地知道用拳頭解決人,不留下聲音。
蘇七問大狗:“你從哪來的?”
大狗指了指北邊。
那裏現在是燈光最亮的地方。
蘇七讚許地眯了眯眼睛——那是梅莊的後院,花房就在那裏,因為花房在最裏麵,運送花木過來的車經過大門進來麻煩,所以就在花房那裏開了一個搬運花木的小門。
大狗應該從來沒來過這地方,卻能找到最薄弱的入口,是值得嘉獎的。
現在大狗的行跡已經被發現了,那裏成了最戒備森嚴的地方,原路返回是肯定不成了。
“你跟著我,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別跟丟了。”
蘇七走的是梅園的小道。
這梅莊原來是蘇家大夫人的陪嫁之一,蘇七小時候就聽老人家說過,這裏陰氣重,花木太多,他兩個哥哥都是在梅莊消暑之後回家就病死了的,梅莊本來隻是個漂亮園子,要戒備森嚴都難,昨天進來的時候蘇七看了看,圍牆還是原來的高度。
現在寧澈肯定圍著牆都布置了人,不解決掉幾個人是出去不成的。借著花木掩映接近圍牆,總比大喇喇走過去要好。
蘇七一邊走,一邊問大狗:“你進來的時候遇到人沒?”
大狗點點頭。
他麵孔是真正的英俊,雪光一照,更是雕塑一樣,身上穿的是最老土的軍大衣,靴子是笨重的皮靴,卻顯得英氣逼人。
蘇七又問:“你打死了幾個人?”
大狗的臉上有點迷惑,皺了皺眉頭,然後露出了嚴肅神情,朝蘇七搖了搖右手。
“五個?”蘇七疑惑,看他又揚起手來,猜道:“十……唔。”
大狗捂住了他的嘴。
蘇七被他用手腕卡住,夾在胸前,不知道他搞什麼鬼,用手肘用力撞他肋骨。
大狗痛得皺眉,責怪地看了蘇七一眼。
蘇七還想再撞,耳邊卻忽然聽到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原來是有人過來了。
蘇七被大狗摟著,躲在一棵正盛開的梅花樹後麵,那腳步聲一點點靠近,近到和他們隻隔了一個樹幹的距離,蘇七整個心都懸了起來,回頭看大狗,他的臉在梅樹的陰影裏,樹枝的影子擋住了他下半張臉,隻露出那狹長眼睛,那眼中氣勢,看得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