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到原點(1 / 1)

溫宇指尖泛白地捏住衣角,一動不動地瞪著茶幾上成都高中通知書,良久他蹲下身捂住臉慘笑出聲,那笑宛如泣血,他隻覺得腦子一片混亂,為什麼會回到原點,為什麼會回到這個他痛恨的地方,為什麼他還活在這個世上?突然他站起來用力一揮,茶幾上的玻璃杯子直直地朝門邊甩出去,“啪”玻璃粉碎,碎片在地上溜溜地轉了幾圈後停下,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出絲絲銀光。他仰頭靠在沙發座墊上,疲憊地闔上眼,胸口急促地起伏。是的,他溫宇回來了,在被炸得四分五裂屍骨無存後莫名其妙地回來了,回到了十六歲,回到了原點的開端。

是幸還是不幸?

他頭歪抱枕上睜開眼怔怔地望著地上的通知書,愣愣出神,任由思緒漫散。

也是這年,燦爛夏日,他拿著火紅的代表著成都高級高中錄取通知書的信興奮不已,他覺得他看到了希望,他這麼努力,就是為了讓他們看到,他們的兒子沒有給他們丟臉,他們曾經的家還有一個兒子等著他們,記著他們。現在他已回憶不起來當初他拿著通知書是何種心情,他隻記得電話那頭卻傳來鄭意冷冰冰的話語:“我現在國外,沒空回來,你是被判給你爸爸的,開學那天你讓你爸爸陪著你就行了,沒事就別打電話給我,錢我會準時彙到你卡上。”冰冷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在炎熱夏日冷入心扉,透徹冰冷。他聽著電話裏嘟嘟的聲音,冷靜地按了溫知秋的電話,語述平靜地把事情告知溫知秋,隻不過話中早已沒了那份激動,隻剩一絲絕望和隱隱的期望,可惜那期望始終是期望,無法變成現實,軒軒,你已是大男孩子了,要獨立。你姐姐他考得不好,所以爸爸得陪著他,可能抽不出時間去陪你報名,這樣,你打電話讓你媽到時陪你去,我在給你彙五千給你,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就當獎勵給你考上好的高中了,你也長大了,不要虧待了自己。想買什麼就去買,爸爸賺了錢以後還不是你的,現在爸爸很忙,晚點在給你打電話,掛了。他憤怒地拿著電話朝地下砸去,脫力地靠地牆邊,感覺整個人掉入深淵,終於徹底絕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年少的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不過是想在開學那天讓所有人看到:爸爸媽媽雖然不在身邊,可他們扔然要他,他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他也是有人疼的。為什麼他們從不考慮他的心情,總是以為錢就能代表一切,是不是隻因離婚便可舍棄從前的所有?

月光冷冷地從窗口照了進來,微微變冷的空氣拉回了他的思緒,他抹了抹臉,恢複了漠然無波的表情。他看了看那張紅似鮮血的通知書,9月1日開學,8月30日始報到。望了望空蕩蕩的屋子,他嘲諷一笑,當時他怎麼能那麼天真那麼傻呢,腦子短路了才認為隻要他有錢,賺了錢,他們就會回到自己身邊,像以前一樣,是個溫馨美滿的家,而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守著一個門,等著一個渺不可及的希望。居然決裂地撕毀錄取通知書而離開成都,踏上紙醉金迷的道路,走上一個不能回頭的獨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