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就是這樣,十幾個人在一起,吃喝拉撒睡,夫妻,父母,兄弟也沒有這樣親密過啊,日子總是要過,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看守所宗所的話說的好,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雖然大家吃的不好,住也隻有三塊磚的地方,但人就是這樣,承受能力是自己鍛煉出來的,壓力大有另外的活法,雖然脾氣會暴躁,會衝動,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但是總是會安安靜靜地承受生命中的重大變故。
於學興很好玩,他自己的什麼事情都毫不保留的說,包括他和他前妻離婚,他的嗜賭成性,他帶她的姑娘兒子侄子去集市上偷東西。他嗜賭成性也可以說是賭博害了他,他常年偷了賭賭了偷,最多一次贏過21萬,但是不用一星期又都輸了個精光,常年賭博在外,加上他又有點前列腺炎。就忽略了夫妻生活,俗話說女人是水做的,水做的你長時間不澆水,那怎麼行啊,幹渴了之後自然會出去另找水源,何況當年是美豔護士嫁給他的。水源找到了,是老於的朋友。兔子不吃窩邊草,朋友妻不可戲的中華民族傳統美德老於的朋友一個也沒記住,沒有不透風的牆,老於知道了他們的事,於是爆發了,找了幾個老鄉,找了幾個兄弟去了他這個朋友家把人家家裏砸了個稀巴爛。據老於自己說,當時妻也在,老於對著她妻就是一腳,一腳下去他的妻躺了半月,半月之後他們離婚了,孩子財產都歸了老於,妻子淨身出戶。
老於什麼都敢做,他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力甚至帶著他兒子姑娘去市場偷東西。偷水果,如蘋果之類的,他怎麼偷也跟我講過,他在前麵選水果或者海鮮,一般是貨值比較高的,他趁人多店主或者攤主不注意的時候從蹲著的襠下把水果或者海鮮滾到後麵,滾不動的就扔。後麵他兒子揀了就走,速戰速決。他兒子他侄子都跟他配合幹過這事,他姑娘害怕沒跟他幹過。老於講這些的時候,好像在講別人的事情,我的心裏升騰起了一絲悲哀。
劉超順是黑社會,南京人稱黑社會的馬仔為活鬧鬼。依我看劉超順是頭頂礦泉水冒充活鬧鬼。完全沒有黑社會馬仔的那種霸氣和跋扈,和我後來接觸的幾個標準的活鬧鬼完全不同,我在帶班之後經常罵他,罵他也沒有什麼後果,活鬧鬼被人欺負,傳到看守所外麵的江湖上以後他還怎麼混啊。活鬧鬼中的恥辱,黑社會的悲哀。他的老大開場子賭博,人家另外一個老大的生意比他們好,但是那個老大實力不如他老大。於是他們就跟人家約場子擺場子打架。對方的老大實力不行,約好了場子不敢赴約,他們幾個無果而終。但是事情就是那麼巧從約的地方回來的路上他們發現了對方老大的伊蘭特。二話不說,上去就砍,把人砍成了輕傷,把人家伊蘭特的車玻璃砸了個稀爛。黑社會嘛實力不如人就認了,也沒有報警。
事情沒有這樣結束,劉超順的同案陶飛鶴尋釁滋事被警察抓。警察忽悠他,讓他戴罪立功,檢舉揭發。陶飛鶴個傻瓜,你檢舉揭發你倒是揭發你自己沒參加過的。你自己參與了並且是你喊的人,你檢舉個屁啊。
被立功衝昏了頭腦的陶飛鶴勇敢地檢舉揭發了自己,結果尋釁滋事這個小罪一下加上了聚眾鬥毆,差點你沒給定成黑社會性質犯罪。劉超順沒事的時候就在號房大罵陶飛鶴,說他不講義氣,其實我想告訴他,人都是這樣,大難臨頭誰和你講什麼兄弟義氣。為了兄弟義氣把做的事全攬下來的我還沒見過,自己做過的事都不想認何況別人做過的事呢,同案在外麵是朋友是兄弟,在裏麵就是用來互相咬的,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恨不能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部推到別人身上。前麵講過的那個巨額保險櫃盜竊案的不就是那樣嗎,大家都說自己是開車的,都不承認自己是入室的。你沒都開車,那保險櫃還自己飛車上來的啊。正常人都是這樣,趨利避害,無可後非。何況這是一群好逸惡勞的犯罪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