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園香徑獨徘徊(3 / 3)

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為什麼當初不多看看有關花藝方麵的書。

“哼!這家花在香,也抵不過野花香。”

我猛地一驚,是那個侍婢。隻見她橫了我一眼,麵上帶著憤恨,她那話分明有另一層含義,而且針對我而來,可是……

“翠兒,不得胡說!”王氏少有的溫怒。

“可是……,夫人!”翠兒很是委屈,想必平時比較得寵,少有挨罵,可再怎麼不滿,也隻好吞下去。

王氏摔開了翠兒的手,對我說:“照希啊,麻煩你扶我回去。”

我應承著,回頭時卻遇上翠兒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我隻好當作沒看見。

已是入夜時分,匡胤好像也沒回來,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剛才的那個翠兒已經讓我知道這兒又樹了個敵,盡管我不知道怎麼惹上這個潑辣女子。所以呢,我也懶得出門,省得我一沒忍住,跟她撕破臉。

我伏在窗欄上,恰好正對著一小片花田,不是牡丹而是,而是一片紅色的串鈴花。

串鈴花,我記得它的花語是:默默的悲戀。

為何偏偏要這麼湊巧?王氏居然會喜歡這種,可能象征著她婚姻不美滿的串鈴花。諷刺,悲哀的注定的諷刺。

我不忍再對著那片花田,我害怕會再一次的不忍心,又一次的親手斬斷自己的情絲。朦朧間,我依稀看到花田裏一個孤單寂寞的身影。是王氏!

此時的她獨自呆在花田中央,好像在發呆,又像是思量。毫無目的的徘徊,毫無意義的彷徨。

怪不得她會喜歡串鈴花,沒有其它與她更相匹配。同樣是美麗的背後掩藏著不為人知的孤單。彼時的人和花結合在一起,頓感畫麵變得蕭條。

我再也忍不住,在第一滴淚水落下之時,我輕輕的合上了窗戶。

匡胤大概不好來打擾我,一晚上也沒見過他。這樣也好,免得大家相見尷尬,不過心裏還是有些空蕩蕩的。不知怎地,我有一個預感,王氏好想知道我是女兒身,要不然她見到我的神情為何總是悲悲戚戚?還有那個翠兒,她那句“家花不如野花香”好像是在針對我。

“夫人,將軍回來了。”

從東廂房傳來,我匆忙的打理了行頭,便衝出了房門,我急急得奔到東廂房。還未進門,就聽到屋內的談話。

“昨晚上一夜都沒回來,是不是宮裏發生事了?”

“我有些累了。”

“那好,你先休息吧,我叫翠兒給你準備了熱水洗臉。”

我好像聽見了寬衣的聲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悄悄溜走,就像是偷窺一樣;但是進去不是很尷尬?情急之下,我一個急轉身想溜走,頭卻很不巧的撞上迎麵來的翠兒。

隨後便是“事物之間的反作用力”發揮作用,我和翠兒同時撞翻在地,不過頭上還有些濕意。這是不是也證明了“同性相斥”?我在心裏苦笑。

“你走路不長眼啊!”

“我哪知道,你沒聲沒息的站在我背後,嚇我一跳!”我不甘示弱的頂回去。

“這麼吵,成何體統?吵到將軍休息,唯你們是問!”

王氏小聲的嗬斥著,我不好意思回頭看著她,抱歉的笑著賠禮。

“是你?照希,你頭發怎麼濕漉漉的?”

“啊?”我摸摸頭,的確都叫水給弄濕了,水柱沿著臉頰滴在地板上,我想現在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吧。

翠兒在一旁抿嘴偷笑,原來當時相撞的時候,她手中端有一盆水,那水可想而知,也因為反作用力向我撲來。我哭笑不得的站起身來。

“沒事,哈哈,沒事。”我幹笑。

“怎麼回事?你們……”匡胤有些微微發怒,不過看到我卻停止了剛要出口的漫罵。我轉眼卻看到王氏眼中有一些絕望。

“將軍,對不住啊!”我再次抱歉的笑,我想應該是比哭還難看的笑。

王氏突然擋在我麵前,笑說:“看你,就像隻落湯雞,先進房來,我幫你擦擦頭發。”說著她一手牽著我進屋,用毛巾給我擦頭,還叫翠兒重新去準備一套衣服。

匡胤跟著進來,軟軟的靠在睡榻上。很奇怪,今天的他顯得特別累,像是經曆了一場大痛般憔悴。而且剛才王氏說匡胤昨晚都徹夜未歸,宮裏應該是出了什麼大事。

我下意識的探究著匡胤的臉色,更是異常的蒼白。

“難道周世宗駕崩了?”

忽然間,王氏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匡胤微驚的看著我,我有些怔住了,我本來隻是想想怎麼說出來了?我抬眼撞上王氏疑惑的眼睛。

“我……我就是瞎猜的。”

“唉,”匡胤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倒是猜對了。”語氣充滿了感傷。

之後我們三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陷入了沉默。

顯德六年六月十八日,周世宗柴榮在壯誌未酬中去世,留下一世英名,也留下諸多歎息。原來他死時年僅三十九歲,我還一直以為他五十好幾了。可見在病魔的纏繞下,就算英武健壯如他也抵不過病痛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