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罕被嶽飛殺得不敢妄動,但是嶽飛的兵力也不足以全殲金兵,戰事陷入膠著。
轉眼間,宗澤元帥七十大壽來臨,在留守府大廳大擺酒宴,犒賞三軍。
嶽飛、張憲、王貴、牛皋一幹人等剛大捷而歸,特來賀壽。
宗澤滿麵紅光,舉起酒杯向眾人道:“今日雖是老夫壽辰,但更應該是替諸位辦的慶功酒。汜水一戰,全軍團結一心,大獲全勝,老夫先敬各位將軍一杯!”
眾人紛紛謝過宗元帥,大家同幹一杯。
宗元帥喝完一杯後,又倒了第二杯,卻沉吟了半晌,才冷冷道:“這第二杯嘛,我要敬王燮王將軍。”
王燮不知大禍臨頭,依然客氣道:“末將不敢。”
宗澤冷冷道:“王將軍,你可知道我要敬你什麼?”
王燮聽後一怔,心裏咯噔一下。
杜充趕緊向他看過來,不知他哪兒又惹著宗元帥了。
隻聽宗元帥一字一頓地道:“我要敬你膽大包天,厚顏無恥,冒功領賞,觸犯軍規!”
聽聞此言,滿座皆驚。王燮撲通跪下,喊道:“冤枉啊,宗元帥明察!”
杜充連忙問道:“宗元帥,王將軍一直忠心報國,您何出此言啊?”
宗澤早已胸有成竹,宗欣在王燮營中暗查數日,早已掌握了確鑿的證據,了解了事件經過,此時見王燮裝糊塗,便冷哼一聲,道:“殺退金人大軍,都是先鋒嶽飛以及他帶領的八百壯士的功勞,王燮不圖殺敵,反而蔽賢冒功,朝廷正在用人之際,豈容奸將埋沒人才,以至賞罰混亂?前次打曹成,他救援不力,已饒他一次,這次豈能再放他一馬?按照軍規,推出去斬了!”兩名士兵聽命,便上前押送王燮。
王燮連忙跪下,抱著宗澤的腿求饒道:“宗元帥饒命啊!末將再也不敢了!杜元帥,救命啊!”
杜充看著他道:“你做出這種事情,皇上也救你不得呀!別說殺頭,就是殺你三次,也不足以平息眾怒!不過……”
眾人看向杜充,不知他要賣什麼關子,隻聽他向老元帥勸道:“不過,宗元帥,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念在王燮昔日多有戰功的分兒上,且饒他不死吧!”
宗澤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怎能視軍法如兒戲?”
杜充笑道:“金人未退,陣前殺將,我怕寒了眾將士的心啊!”
宗澤冷冷道:“若不殺他,那才叫寒了眾將士的心吧!”
杜充依然笑道:“殺則重,罰則輕,不如不輕不重,打四十軍棍,皆大歡喜。”
老元帥聽後,知道他要護著自己的心腹,皺眉不言。
嶽飛看到老元帥有些為難,畢竟杜充是朝廷欽命的副元帥,宗元帥也拿他沒辦法,要是杜充非要和宗元帥針對起來,恐也不好,於是拱手向老元帥說道:“宗元帥,想那王將軍也是報國心切,又急於立功,才犯下這糊塗大罪,請饒他一命吧!”
聽聞此言,王燮很是意外,自己多次給他難堪,沒想到他會替自己求情。
宗元帥也感到很意外,不知嶽飛有何用意。
嶽飛見老元帥依然猶豫不決,道:“宗元帥,如今是抗敵之關口,正是朝廷用人之時,還望元帥網開一麵。”
杜充忙道:“宗元帥,嶽飛所言極是……”
宗澤無奈,擺擺手道:“既然嶽飛給你求情,老夫就網開一麵,四十軍棍就四十軍棍!”士兵聞命,帶王燮下去執行軍法。
雖然死罪已免,但在全軍將士麵前被杖責,王燮心裏極是不服,一邊不斷地慘叫,一邊憤恨地盯著嶽飛。
宗澤老元帥慶完自己的壽辰,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在院中習劍,吩咐下人將嶽飛請來。不多時,嶽飛從外麵走了進來。
宗澤看到嶽飛,再練了幾個套路方收勢。嶽飛在旁邊看著,不由讚道:“來如風雷震四宇,罷若江海凝清光。宗帥好劍法!”
老元帥一邊收起手中寶劍一邊笑道:“昨夜高興,多飲了幾杯,今日一早起來就覺得頭暈,看來不服老不行啊。”
嶽飛拱手道:“老元帥馳騁沙場,雄風不減當年,吾等晚輩自覺慚愧。”
老元帥開懷一笑,忽然臉色一正,道:“嶽飛,你可知道我一大早找你來是為了何事?”
嶽飛肅然道:“請元帥賜教!”
老元帥看著他,良久不語,最後歎了一口氣,道:“嶽飛,你還年輕,不知道這官場上的事情可比戰場上要複雜得多。昨日我明知王燮知法犯法,冒領軍功,卻故意放他一馬,你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嗎?”
嶽飛看著老元帥,默默搖了搖頭。隻聽老元帥接著說道:“杜充雖為我的副將,可是此人城府極深,且在朝中人脈深厚,根基穩固。有人告訴我,杜府夜夜笙歌,燈火通明,招待之人俱是朝中重臣,亦有商賈權貴。由此看來,這杜充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嶽飛終於明白了老元帥的苦衷,歎了一口氣道:“這王燮倚仗在杜充麾下謀事,便胡作非為,做出冒領之事,依照我朝律法,該從重嚴辦才是,但是……”
老元帥不等他把話說完,憤然道:“話雖如此,但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際,責罰王燮,我和杜充便有了爭鬥的口實,必然導致軍心大亂,將恐引發朝廷動蕩,故而老夫隻能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