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3 / 3)

上官天青凝視著他,搖搖頭:“太後得其一,已經是非常難得……”

有些話,在聰明人麵前,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連禎頹然坐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天空地靜,不知何處傳來一兩聲蟲鳴,為這寂寥的夜色更添兩份悲涼。

“天青,”連禎緊緊盯著手裏捏著的白玉酒杯,他並沒喝太多酒,卻覺得昏昏沉沉,心底裏有什麼東西仿佛要噴薄而出:“我竟不知,對她,我是不願,還是不敢。十年了……開始時,我以為她不過是小女兒心性,不大放在心裏。連國不尚武,在皇祖母的支持下,我雖將兵權收攏,但……人瘦馬弱,軍備廢弛,我立誌重振連國軍隊的威風,最需要的是銀子。國庫每年盈餘不少,不過趙相獨攬朝政,戶部是一兩銀子也不會給我。雲錦說她幫我,她果然做到了。每年一百萬兩白銀,她一個人支撐起了鎮北軍。這樣我才有資本與鎮南軍、鎮西軍抗衡。銀子怎麼來的,我知道;市井街坊的議論,我也知道,但我就是這樣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對我的好,我就是在利用著她對我的好,我就是這樣任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承受著滿城的風雨。我實在是自私……”

上官天青不由得一聲歎息,連禎再強大、再理智,他也隻是個人。隻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隻要是人,情感就必須有個宣泄的出口。

天下人都說陶城公主貪財斂財,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上至皇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她總有辦法搜刮出銀子來。甚至就連公主的外公林家家主明義公,每年也得送上二十萬兩白銀,美其名曰,是公主的胭脂水粉銀。沒有人知道,陶城公主費盡心思弄來的銀子,並沒有充盈自己的庫房,而是換成了馬匹、糧食、兵器、盔甲,源源不斷地送進連禎的鎮北軍裏。

“每月的初十,她府裏的筵席……那些男寵,籠絡著那些夫人們……不知有多少的情報,就這樣傳到我的手裏……我真是個混賬……”

陶城公主的行為、個性,真算得上特立獨行,匪夷所思。

她賜予金銀,將家貧、貌美的男子收納在府內,天長日久,□□不堪的名聲便傳了出去。陶城公主也不在意,更是在每月初十在府邸大擺筵席,邀請京城裏的貴婦人們參加。這些貴婦人裏,有丈夫出征在外獨守空閨的夫人,有把持家事勞苦功高的當家主母,有富甲一方的女商人,還有才高八鬥卻對男人嗤之以鼻的女官。

宴會上衣香鬢影,杯觥交錯,脂香粉濃,一派鶯鶯燕燕的風流韻致。男寵,此時便是筵席上特殊的禮物,他們長袖善舞,機靈油滑,嘴巴裏說著貴婦們已經許久沒聽過的甜言蜜語,撫慰著這些寂寞女人的心靈。

如今天下四國皆是男權當道,可淩日皇朝的女主天下一千多年,女人早已經不是逆來順受,卑微低賤的代名詞。女人除了輔助丈夫,操持家務,能力出眾的,更是得以從商入仕。

陶城公主筵席的保密功夫十分到家,外頭影影灼灼的,說得似是而非,內裏的情況竟是一絲風都沒透出去。所以陶城公主的聲名雖然不佳,可是她主辦的筵席卻名聲大噪,京城內外的貴婦們都以得到陶城公主的邀約為傲。

“王爺……”上官天青想要安慰,無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情關難過啊。

“她昏迷著的時候,我想了許多。過往的一切,那麼的清晰,就好似發生在昨日。她就像是一根釘子,一點一點地打進我的心裏,要把她□□,我也會鮮血淋漓、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