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絲不易織滄桑,風沙難免亂紅塵,一牽一絆,總欠相逢。
燭光被風吹散在紅蔓帳上,隱隱透出兩個纏綿的身影,淺淺滑過的柔情氤氳,牆間窗上皆貼滿歡慶的喜字,偌大的房間空蕩安靜,除了男女喘息之聲,隻能聽到夏季鷓鴣焦慮的低吟。
女子伸手擋住了男子攻勢,帶著未盡的喘息千嬌百媚。
“藍!你說我們會幸福嗎?”
那男子聳聳肩,眉星一挑,停止了攻勢,翻個身把她摟在懷中,想了許久,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也在懷疑,是嗎?”女子見他沒有回答,白晰的臉蛋頓時融入了憂慮之色。
“傻瓜,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還有誰能拆散我們呢?”男子安慰道。
“可是我總覺得一切都太順利了!我們的結合,真能換取雲雪兩家的和平嗎?”
“許是我們的真愛感動了老天,讓我們兩族從此相安了呢!影,今日你我新婚,不要胡思亂想了!”男子摸著她的秀發,在她額頭輕啜了一下,女子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任他吻遍全身雪白的肌膚,又想起什麼,輕聲笑道:“還記得我們初次相識的場景嗎?一切都仿似昨日一般。”
男子側過頭看著她道:“記得,第一次見你是在烈雪鎮元宵燈會上,那時的你比天仙還要美貌!”
女子莫名地盯著他,像在打量外星人一般:“你嘴巴什麼時候這麼甜了?”
那男子聽到此話,收回笑意,回到冷俊的麵容與她對視:“認識你以後!”女子聞言,輕錘他胸口,咯咯笑了起來,男子則將她緊摟懷中,臉上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擔憂。
皎潔的月光下,四重別院圍落的天雲派依山建在層寰之間,建築宏偉壯觀,今日乃是當今武林最強的兩個派別聯姻,直至子時仍是賓客滿座,這些客人既有南部天雲派弟子宗親,也有北方雪翡宮弟子教眾,更多的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朋友,眾英雄把酒言歡,劃拳論道,皆是一副不醉無歸的氣勢。
當中有一桌最為熱鬧,桌上對麵正坐二人,而遠近足足圍了四五十人,如此壯觀的場麵,想必便是雲雪兩派在相互拚酒了。
“雲兄,世事可真是千變萬化,詭異莫測,昔日你我二人雄心天下,乃至為一已私欲,造成兩家十幾年的積怨,今日小女嫁給令郎,實乃你我之幸,武林之福,不如滿飲此杯,一笑泯恩仇如何?”
說話的正是雪翡宮宮主雪刀王,國字臉形,中短胡須密布麵頰,黑白相間的頭發束個長辮任意披在身後,說話中氣十足,每說一句便有如雄獅衝冠,令人不寒而栗,竟不敢與之正麵對視,更不用說是交手了。雪刀王生有兩女,長女雪影便是今日新娘,年方十九,豔絕群芳,幼女雪晴,整小雪影十三歲,因母親忽然發病並未隨行。
對麵正坐一人,白發披散而落,麵龐俊朗,骨骼清瘦,一襲白衣稱著白發,便如天上仙人,此人正是天雲派掌門雲劍仙,他聞言大笑,朗朗之聲直衝雲霄:“雪兄既有如此胸襟,老夫亦是何樂不為,今日你我之恩怨能夠化解,這杯酒是必須喝的,不過好事得成,恐怕還得感謝一個人……”
雪刀王略一顛酒,臉上笑意更盛,對著人群中一人道:“確是如此,這還得多謝李軍師辦的那場元宵燈會,讓小女與令郎得以相識!為了使兩家和親,他可沒少花心思啊!”
那人聞言站了出來,一副書生打扮,儒雅秀氣,與大多數在坐武林豪傑粗獷的外表有些格格不入,這樣的一位男子,有什麼本領安排這場解救萬千百姓遠離戰禍的絕世婚姻呢?
他溫言一笑:“一位是雪翡宮美麗的小宮主,一位是天雲派聰明絕世的二公子,能做這樣的月老可是多少人的夢想,偏偏讓小可碰上了運氣,確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哈哈哈哈~”說著向二人行一酒禮,繼續道:“這一杯應當是小可敬二位才是!小可先幹為敬了!”說完,環手一揚,一杯酒便已灌下肚腸。
“哈哈哈哈,李軍師,不知你現在究竟算是我的門客,還是算雪兄的軍師呢?”雲劍仙雖笑得濃烈,但其言下鄙屑亦不難覺察,雪刀王聞言臉呈異色道:“哦?莫非李軍師曾投雲兄門下?”
那男子溫然一笑,說道:“如今雲雪兩家已是一家,還分什麼彼此呢?”一語堵得二人啞口無言,雪刀王隻得回道:“那是,那是……”雲劍仙雖心有不悅,但也隻好說道:“李軍師還是這麼會說話!來,雪兄,我兩也幹了這杯!”說完,挺身站起,高舉酒杯一飲而盡,喝完將酒杯向下豎著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