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奈月?李富貴慌亂地看看奈月,又看看奮玉。李富貴說,我沒有想過。

奮玉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吼起來:沒想過?他媽的你沒想過怎麼把她玩了一年又一年?

李富貴說,我沒玩她呀。

奮玉說,你他媽的這種人最可恨了,明明玩了,還不承認!奈月,你聽清楚了,他說他沒想過娶你,他也沒玩過你。你給我聽明白了,現在我告訴你,就是李富貴想娶你,我也不同意,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他結過婚了,娶過古菜花了,他不能再娶你!

奈月說,我問過了,他這樣的情況可以再娶。

你問個屁!奮玉眼珠子又鼓出來,你就是自己騷著想跟李富貴,他是什麼東西啊?他媽的他是什麼東西啊?像他這樣口袋裏有兩片錢的人,外麵多了,比山上的樹葉還多無數倍!

奈月說,別人錢再多關我什麼事?

奮玉說,他也不關你的事!你跟我走,回家去!

奈月說,我不回了,我就在這裏。

你敢?奮玉跳起來。你做雞啊?你真的這麼不要臉啊?你他媽好歹還是黃花閨女,還是我奮玉的女兒。你要是不回去,我們就斷絕關係,你再也別想跨進我的家門一步!

奈月說,那就斷吧,就不跨吧。

屋裏隻剩上呼呼呼的吹氣聲,奮玉說不出話來,一口口吹著氣。突然,奮玉一揮手把桌上所有的東西掃到地上,又將整張桌子舉起來,向奈月砸來。奈月頭梗著,站著不動,是李富貴伸手一拉,把奈月拉開,桌子呯地落下,落到奈月腳邊。

奮玉走了,奈月沒有走,奈月真的沒有走。地上到處都是碎碗碎木頭還有七零八落的魚肉,奈月拿著掃把和抹布,慢慢地掃著,擦著。李富貴家靜靜的,奈月動一下,聲音才響一下,奈月一停下手,聲音也消失了。

李富貴上了樓,樓上的牆上、桌上、床頭都是古菜花在笑。李富貴站到牆上那張比真人還大的照片前,看著笑眯眯的古菜花。我的妻子古菜花?李富貴伸出食指在照片上輕輕劃動,布紋麵的照片有著隱密的凹凸,手指微麻。我的妻子古菜花?李富貴覺得照片中那女人的眼睛鼻子嘴唇都是他陌生的,甚至旁邊那個也化了濃妝、手很親密地摟著女人肩膀的男人,他也不認識了。他在長樂街頭時,看到前麵走的一個女人很像古菜花,腰肢像、頭形像、走路的樣子像。大跑幾步追上去,他叫道:古菜花!那個女人回過頭來,不是古菜花。後來,類似的事發生過很多次,從這個村到那個村,李富貴發現越來越多的女人像古菜花,古菜花淹沒在滿街的女人中,他找不到了。

李富貴下了樓,走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看到奈月正坐在樓梯上,雙臂抱著,支在雙膝上,身子往前傾,蜷成一團。奈月。李富貴叫了一聲。奈月坐著不動。奈月,李富貴又叫了一聲。奈月站起來,隻是站著,頭沒有回過來。李富貴看到奈月背影,頭發梳得高高的,十幾年了沒有改變過的發型。再往下,是不大的身子,馬尾發稀疏垂著,直垂到腰上;再往下,黑色的中褲鼓鼓囊囊的,肉質感很強。音像店的小老板說,這種屁股的女人能生兒子。李富貴沒有兒子,李富貴跟古菜花結婚這麼久,可是古菜花從來沒有懷孕過,為什麼沒有懷孕呢?以前李富貴都沒想過,好像還不及想,古菜花就走了,跟著許木匠走了。兒子,我為什麼不能有個兒子呢?李富貴想。他邁出腿,一步一步走下樓梯,站到奈月身後。奈月。他叫道。奈月。他又叫一聲,伸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下。就是這一下,李富貴突然一激淩,手掌頓時熱辣辣地滾燙,不僅手掌,整個身體很快也熱辣辣地燒起來。已經兩年了,古菜花走後就消失的感覺一下子都回來了,那種作為男人的感覺。彎下腰,李富貴猛地把奈月抱起來,急速往樓上走去。奈月閉著眼睛,眼淚嘩嘩嘩地往外流,流到李富貴的胸前和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