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雅讓開了道路,車隊也得以前行,盡管人們對於大劍充滿了諸多疑問,但他們心中也同時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她們跟我們是不同的,她們是半人半妖的怪物,而我們,隻是普通人。”
一輛輛馬車從拉爾雅身前走過,車上人的視線一直盯著拉爾雅,直到他們的脖子轉到了極限位置,才不舍的扭正脖子,將視線轉向前方的大陸上。每個人都是如此,誰也不例外。
剛才那個青年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三枚銀幣,對他而言,能這樣不用耗費什麼力氣就能得到如此豐厚報酬的事情,他巴不得多經曆幾次。他駕著馬,從拉爾雅正麵走過,當時關切表情不再,有的隻是冷漠地注視著前方。也許對他而言,一個不認識的小女孩而已,還不如三個銀幣實在呢。在經過拉爾雅身邊後,青年還是微微側了一下頭,為什麼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自始至終,商隊老板所在的馬車車簾都沒拉起來過,對於他這種大老板而言,是不屑於去觀看區區一名乞丐的。
車軲轆碾過地麵,帶起一陣薄弱的塵埃,散入空氣中,什麼都淡了。
“哼哼哼……嗬嗬……哈哈哈哈……”自始至終沒說過話的拉爾雅,在車隊完全消失在路的盡頭的那一刻,竟放聲大笑了起來。聽著像是一種嘲笑,又像是在發泄自己的情緒。
當一個人覺得自己孤獨時,她就真的孤獨了,這種灰色情緒會同化身邊每一種色彩,直到讓一個人再看不到一絲光明,因為這種灰色,連光都能同化。
拉爾雅還站在原地,低著頭,看著自己嶄新的靴子,她不知道要等什麼,有一束陽光照在她的肩頭,但身體更多的位置依然掩藏在灰暗的樹影之後。
“唉……”輕歎一聲,拉爾雅準備離去,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拉爾雅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那是衛斯理,衛斯理居然騎著馬又折返了回來。
馬在拉爾雅麵前停住,衛斯理從馬上下來,來到拉爾雅跟前,關切道:“你還好吧!?”說著還一臉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四周。
拉爾雅笑了,銀色的大眼睛半彎著,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我可是銀眼魔女,怎麼會有事?倒是你,怎麼騎著馬又返了回來?”
“我不放心你!”衛斯理板著臉,很認真的回答道。
這下子拉爾雅完全沒有笑的念頭了,有恢複成原先那種落寞的樣子,偏過頭,說道:“我可是銀眼魔女,難道你忘了?”
衛斯理沒有急著回答,而是一把將拉爾雅湧入了自己懷中,右手撫摸著拉爾雅後腦勺的頭發,說:“我知道你是銀眼魔女,我知道就算有妖魔來了你也不會有危險,但我還是放心不下你。要讓我眼睜睜丟下一個孩子,讓她獨自在森林裏過活,我做不到……”
“拉爾雅,在你的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事吧,不然你們組織怎麼會將你這麼小的孩子拿去做那種慘無人道的實驗?我想你應該是已經叛逃了吧……”
衛斯理緩緩說著,他感到懷中傳來的顫抖,但他沒有輕易放開,他繼續說著:“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一個普通的老頭怎麼會知道你們的事情,別動,聽我慢慢說完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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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也是和今天一樣的情形,我遇見了她。和你一樣,她的眼中也充滿了不安與苛求,明明還是那樣年輕,卻已背負不受世人認同的巨大責任,看到那樣的她,當時我的心一下就軟了。
同樣是在密林中,不同的是,那個時候下著雨,我看到她在寒風中搖曳的身影,可是周圍竟沒有一個人上前為她送上一把雨傘,就因為她是銀眼魔女,就因為她是大劍。
我激動了,我想不通,為什麼人和人就一定要分得那麼清楚,明明她也是人啊,又不是披著人皮的妖魔,為什麼大家要那麼怕她!?我想不通,當時的情景也不容許我細想,我毫不猶豫的走過去,將我的傘給了她,我不求會有什麼回報,可是在她對我說了聲謝謝之後,我居然感到了莫大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