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院是琪王日常起居、處理一般事務的院落。
忍冬院中的侍衛都是忠心耿耿、武功卓絕、百裏挑一的。
正如百裏飛紅說的,能進入忍冬院當值,是每個琪衛的願望。尤其是在琪王身邊當差,更是了不起的榮耀。
葉心不在意這份榮耀。她討厭看到百裏飛紅的那張嬌媚妖嬈、女裏女氣、不正經的臉。但看在銀子份上,她還是要來的。她歎息著,前世,她有的是錢,外公和媽媽給她留下的股票、基金、債券,夠她躺著花一輩子的。她從不為活著擔憂。眼下呢?
她立在影香軒的門口,幽幽地長歎了一口氣。
“心兒,為什麼煩惱?說出來,我幫你疏解疏解。”
百裏飛紅又無聲無息地湊了過來。
經過了那晚,葉心倒不至於再被他嚇住。但她很討厭這種情形,他摸到她身邊來,而她總是察覺不到這個人的絲毫聲息,這讓她感到危險、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沒好氣地說:“我的煩惱就是每天必要看見一隻妖孽,在我身邊晃來晃去。”
“妖孽?”百裏飛紅奇怪地看著她,“我堂堂琪王府中怎麼會有妖孽?”
“哦?你看不見嗎?現在我身邊就有一隻大大的長著狐狸眼睛的妖孽。”葉心貌似很驚訝,從懷中掏出一麵小銅鏡來,遞到男人麵前,“看看裏麵,那隻妖正假裝無辜地看著我,問我誰是妖孽呢。”
百裏飛紅明白了,他不但沒有惱,反倒嘻嘻笑了起來:“被稱作妖孽的人都是美得不可方物的人物哇。小心兒,原來在你心中,我竟然這麼出眾呢!”
唉,葉心服氣地點點頭:“你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遠處高大的珙桐暗影裏,當值的琪衛肚子都快笑破了,硬撐著不敢笑出聲來。
“這句可不是好話。你這麼不敬本王,出言吐語如此不恭,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嗎?”
葉心見好就收:“王,葉心錯了。”
“嗯,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哼,葉心懶得理他,望向空際的峨眉新月。
哪知男人忽然將她抱起,飛身穿過假山。
“百裏飛紅!”
“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不管葉心願不願意,男人都要帶她去。她試圖掙開他,但,無果。她想給他一拳,卻不知為何手腳無力。最後,葉心靜止不動,隻是憤怒地盯著男人。
男人似乎很開心。隻是葉心看不清他眼底的波光。
他們沒有離開王府。
但這條幽徑葉心從未來過。
四周一團漆黑,星光也照不進竹葉掩翳的小路。葉心什麼也看不見了,連身邊抱著他的人竟也看不見。現代社會裏,她從沒有體驗過什麼是伸手不見五指,當下,她深刻感受到了。
百裏飛紅身形奇快。這暗黑的夜根本擋不住他的步伐。
是因為他的目力好,還是因為他對此無比熟悉所致?
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他要帶自己去哪?
葉心渾身繃緊。
男人覺察到了她身體的變化,輕笑出聲:“心兒,別怕。”
這句話就像是一眼溫泉,注入葉心心田。
她真就不怕了,漸漸調勻了氣息。
忽聽見遠處叮咚清越的聲音,接著便是淙淙的水聲。
他們到了一處洞口,水聲正是洞的那端傳來的。
“這裏是無根洞。”
“無根洞?”葉心喃喃低語,想起了前世看到過的一句話,“天之福人不在貴族,芝草無根,醴泉無源。”
那是她很喜歡的一句話。
百裏飛紅有些愣,隨即真心感歎:“心兒,你真有才!”
呃,葉心滿頭黑線,無語望天。
洞口高挑著一盞宮燈,紅色的光暈隨風搖曳,淙淙的流水伴著輕風,有種說不出的飄渺。一切顯得極不真實,好像夢境一般。
男人低頭含笑注目,葉心也怔怔地凝視著他。他俏皮地眨著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彎曲上翹,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葉心忽然想,如果這個男人行事正經一些,舉止莊重一些,不總是那麼嬉皮笑臉、輕佻浮誇,那麼,他也算是個極品了。
“嘿,你盯著本王發了半天呆了,是不是看上我了?”
“切。”葉心不屑,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