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驚出一身冷汗，倏地大睜雙眼。
此時，百裏玨就立在頭頂不遠處一株高大的石筍旁邊。
葉心不知所措，小臉一陣紅、一陣白，慌亂地看看百裏玨，又看看身上的男人。
百裏飛紅也是一驚，這種情況糟糕透頂。但他立刻冷靜下來，飛速扯過來他那件寬大的錦袍，裹在女人身上。
百裏玨一步一步走近，距離飛紅十步左右時停下。飛紅已穿上中衣，立在哥哥麵前。
兩個男人對視著，百裏玨一雙豹眼中全是怒火。
百裏飛紅靜靜地看著，忽地，心中釋然。多日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消失了，他隻覺一身輕鬆。他是男人，所有的都讓他來承擔吧。
“飛紅？你在做什麼？”
直到此時，百裏玨仍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弟弟，和他的妻，做出了這麼惡心的事。
“阿玨，哥，她是心兒。”
“什麼心兒？”
“葉心，我在赤楊城蒂蓮院救回的女人。我的女人。”
百裏玨愣住了。他記得這個名字。六年前，礌都遍傳浪蕩好色的琪王獨寵一個叫葉心的美姬，他還笑話過飛紅。
那個葉心，竟是鶴雪。
鶴雪、葉心、辛葉。
好啊，他的妻，和他的弟弟，幾年前就、就苟合在一起。這也是為什麼，那夜鶴雪會出現在竹林中，偷偷上了他的馬車……
百裏玨有些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住。他搖晃著後退了幾步，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
他怒視著眼前的男人，熱血湧上頭頂，怒火衝破胸膛，猛地舉起拳頭，向著百裏飛紅揮去。
百裏飛紅看著哥哥。他知道他心裏痛。阿玨和他一樣，娘胎中就失去了父親。可他比他還不堪，在天豁部落吃了那麼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阿玨和他想要的是一樣的吧？有人關愛，有人心疼，融融的親情。可是，他還有師父呢。阿玨卻隻有穎兒。即使玄墨師伯收他為俗世弟子，也並不像師父那樣時刻陪伴在身邊。阿玨，始終那麼孤單。到了今天，穎兒遠在吉暉，他又被人暗害沒有子嗣。
如今，他的弟弟和他心裏有了同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愛的卻是弟弟。他怎麼能不痛？
百裏飛紅屹立不動，看著哥哥的拳頭揮過來，這是他應受的懲罰，他不逃避。
葉心裹緊袍子，縮在地上。她一直死死盯著這兄弟兩人。到如今，怎麼收場，她也不知道。可是，看到百裏玨揮拳逼近，眼前似乎又出現千斤之重的蟒牛轟然倒地的情景。
不，不要。這一拳，百裏飛紅受不受得住？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飛身而起的，她迅疾地撲到了飛紅的身前。
她愛這個男人。為了他，她什麼都願意做。
那拳頭帶著勁風直逼葉心的麵門。
如果挨上，葉心絕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心兒！”
百裏飛紅側身輕輕一帶，將女人攬入懷中，而自己的右肩迎上了百裏玨的拳峰。
哢嚓——
骨頭斷裂！
葉心的身子都跟著震顫。
男人抱著女人，飛了出去，兩人雙雙落入鏡池中。
轟，水花四濺。
小池的水不是很深，男人若是站直，也就沒過他的肩頭。但男人卻渾身僵硬著，直直地向下沉去。葉心猛地使力劃水，一個翻轉，將男人扳到身上。他把她壓在池底的石花上，那麼沉重，一動不動。
葉心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他托出水麵。
渾身透濕，水順著額頭流著，葉心拚命睜大眼睛，看清了百裏飛紅灰白的臉。剛剛那一拳，怕是震烈了他的骨骼筋脈，此時，他已經昏過去了。
“飛紅？飛紅？飛紅？”
葉心喊著，她害怕了，她又被拋下了，她又失去了一切。
她踩著水，用力托著他，把人送到了岸邊。可是，她再也沒有力氣，抱他上岸。她抬頭四顧，隻看到了一雙幽冷的豹眼。
“百、百裏玨，救他啊！求你！求你！”
那個男人不為所動。
她哭喊：“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救救他。救救他。求你！求你！求你！”
百裏玨眼神更加幽邃。
“百裏玨，他是你弟弟，你的親人，你真要他死嗎？你救他啊！你救他啊！你要怎樣對我都行，你想怎樣都行，你快點啊，他要死了。”
百裏玨冷冷地笑了，他走到池邊蹲下身來，像看戲似的看著兩人。
葉心滿含著淚看著他。他似乎不是一時氣憤難平，他似乎真的想讓他死。
“百裏玨，不怪他的。不是他的錯。是我，都是我。是我勾引他的，是我誘惑他的。你，你，懲罰我吧。別，別傷了你們兄弟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