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清醒(1 / 2)

聰明難,糊塗更難,揣著明白裝糊塗最難。

平靜下來的尹筱斐在這間看上去極奢華的套房裏無目的的亂轉,看到沙發椅子一類就坐一會兒,然後再轉,似乎這樣才能夠冷靜的思考。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現在他不想走出這房間,不想麵對外麵可能遇到的男男女女,不敢想象那些投注到身上的眼光裏到底含著怎樣的意味。他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挺直腰板走在街上沒人知道昨晚自己發生過什麼,他隻是和自己過不去。

尹筱斐從浴室出來時全身暴皮發紅,眼裏卻茫茫然似乎對混身的痛楚毫無知覺。翻了幾件衣服的口袋都沒找到手機,半天才想起昨天根本沒帶出來。木木的穿好衣服,幸好那個人沒有在他身體上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弄壞他的衣服,“肇事者”看來還是有良知的,尹筱斐為自己瞬間的善念感到可笑又可悲。

下午,李安懷來接他,原來住了一夜的地方就在昨天的酒店頂樓——貴賓休息室,這一層是特意為了讓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做些私密事準備的,

Lucifer公司麵子大特意交待他們不要打擾尹筱斐,本來是好意讓他好好休息一晚,結果卻沒能阻止意外發生。

尹筱斐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瞞過李安懷,這種事不便宣揚,解決不了問題還會對自己不利。成員正在準備晚上活動的彩排,尹筱斐自然不能缺席,但身體的強烈不適時刻提醒著他無法忘記昨晚的遭遇。

彩排的間隙,亞瑟不時摸摸尹筱斐的額頭,很是擔憂。

“昨天著涼了嗎?怎麼就一宿沒在家裏睡就感冒了?你平時睡姿就不好,怎麼不注意點兒呢?”嘴裏雖然數落著,亞瑟還是把裝著薑糖水的保溫瓶遞過去。

尹筱斐小口小口的啜著熱乎乎的甜水,眼睛又有些許酸澀。

亞瑟抽出紙巾,輕輕沾著他眼角的濕潤:“寶寶,我不是故意凶你,怨我,你生病我還罵你,是我錯了。別傷心了,好嗎?”亞瑟低聲下氣的賠不是。

眼前這一幕早已上演過多次,為什麼如今的感覺一下子變了味?尹筱斐想不通,到底是自己太過敏還是有什麼東西被一直忽略。

亞瑟見他情緒不對,以為是生病難受,伸手欲探他的體溫,尹筱斐下意識躲開了。

“哥,我沒事,先過去彩排了。”尹筱斐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亞瑟眼中濃濃的失落,這個時候他無比痛恨自己的善解人意,這份難言的自責與不忍折磨著他,胸口很悶。

這一天就像特意為尹筱斐製造的受難日,從中午的晴天霹靂,到半夜的體力不支暈倒在節目現場,果真“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當他再次醒來,已是兩天後。尹筱斐勉強睜開眼,費力抬手卻碰到毛茸茸的東西,原來在床邊蜷縮著一個人。感覺到頭發被撫摸,那個人迷迷糊糊的像貓一樣向上蹭蹭,似乎又要睡熟,猛然間驚醒,頂著雞窩一樣的亂發使勁揉揉眼,大叫道:“寶寶,你終於醒了!還有哪兒不舒服嗎?想喝水嗎?餓嗎?”

尹筱斐沒有回答,依舊故我的慢慢撫摸著那頭亂發,眼裏噙著淚,努力睜大不讓淚流下,眼神那麼悲傷卻笑的好美。

亞瑟看呆了,用大手小心的握住頭上輕柔動作著的小手,緊緊的拉著。朝陽露出光芒萬丈,透過病房的窗照射在相視而笑的兩人身上,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刻,一切美好如畫。

那天過後,尹筱斐和亞瑟之間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還是膩在一起,還是說說笑笑。外人看來隻是相處更自然,兩人好像也沒什麼驚人之舉,不過是亞瑟挑戲尹小孩更順手,不過是尹筱斐黏亞瑟更緊。

至於那個詭異的夜晚發生的事,尹筱斐沒有向包括亞瑟在內任何一人提起。但那一夜毫無疑問極大程度的影響了他。第二天,就在那間貴賓室,因為無法理解、因為痛恨,他在電腦裏麵查閱了網絡上關於同性戀的資料,結果還查出來一堆同人小說,寫別人的、寫他們的,他第一次這麼仔細的讀這些不入流的文章,而且是字字句句的推敲,有一個朦朧但駭人的發現讓他驚訝萬分。果然還是自己遲鈍的過了火才會無知無覺?

他是男人,正常男人,怎麼可能容忍自己一直被同性覬覦著?尹筱斐總算對自己肉骨頭的一般的處境有了認知,況且發生過那樣的事,想到這些他就加倍惡心得要吐。兒時讀經史子集,深知自古天地君親師,人間倫常不可亂,斷袖分桃古代亦有之,卻毫無例外為世人所不齒,如今害自己亂心的竟是這種醃臢事,他沒辦法也沒必要容忍。

亞瑟的種種怪異舉動有了解釋,這個男人以兄友弟恭的假象親近自己,其間究竟懷著怎樣肮髒的想法?這些都讓尹筱斐害怕到戰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