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出現了一家旅館——八寶旅館,看上去還挺正規的,就它了。本來碎花小鱷打算回到佳木斯的農場去,那裏的房子至今沒有賣,她覺得那個房子才是她的家,至少,那裏有她和父親的甜蜜回憶。後來,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漢哥,她決定在乘州留下來,今天晚上住進旅館,明天早上出去租房子,然後,在漢哥的6S店附近找個工作,不計薪水高低,這樣,她就能經常看到他了。
到站了,碎花小鱷下了車,朝回走了一段路,邁進了那家旅館。
它外麵的霓虹燈很亮,走進來卻很暗。一個很小的窗口,裏麵坐著一個中年婦女,她的下巴非常尖,像把刀子。
她看了碎花小鱷一眼,又歪著腦袋朝她背後看了看,好像碎花小鱷不該一個人來似的。
碎花小鱷:“還有房間嗎?”
中年婦女:“一個人?”
碎花小鱷:“嗯。”
然後,碎花小鱷遞上身份證,登了記,交了錢。中年婦女給了她一個鑰匙牌:“109”。
碎花小鱷接過來,說了聲“謝謝”,轉身去找房間。
走著走著,她又敏感起來——她的寢室就是109,住旅館又是109!難道這是一個暗示?暗示她永遠擺脫不了那個恐怖的學校?
還有個細節讓她感到奇怪,不管賓館還是旅館,都要交押金的,可是這個中年婦女隻收了她的房錢,這是不是暗示她隨時可以離開?離開旅館去哪兒?回弗林學校?
進了房間,裏麵和其他旅館大同小異。隻是通風不好,有一股黴味。碎花小鱷找了找,竟然沒有窗戶。
她放下背包,在床上坐下來,忽然很想哭。
這個世界對她太不公平了,目前,她隻是沒有機會,否則的話,她一定會發起反擊。她夠狠,隻是沒有凶器。
這時,她聽到了一個很細微的聲音,好像一顆扣子刮在了門板上。
她站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門口,貼在門上聽。外麵很安靜,但是她能感覺到有人在呼吸。
她在門口站了很長時間,外麵再沒有響起什麼聲音。也許是太疑神疑鬼了。
她低頭看了看,門下有條縫兒,食指那麼寬。她慢慢地趴下來,一隻耳朵貼在地麵上,用一隻眼睛朝外看,腦袋“嗡”一下就大了——門口赫然出現了一雙腳!那是一雙藍白色運動鞋,係著紅鞋帶,鞋子很長,一看就是男人的腳!
這是誰啊?
碎花小鱷想突然打開門,看看這個人的長相,卻沒有勇氣。
她站起來,低低地問了句:“誰?”
外麵還是沒有聲音,但是碎花小鱷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迅速飄遠了。
等了幾秒鍾,碎花小鱷慢慢打開門,外麵沒有人,她探頭看了看,一個男人的背影拐個彎兒就不見了,碎花小鱷甚至都沒看清他穿什麼衣服。
碎花小鱷追過去,看到了旅館的門半敞著。她朝旁邊的小窗子看去,那個老板娘正在立櫃裏翻找什麼東西。
她邁出旅館,朝街上看,人不多,步態悠閑,沒有穿藍白色運動鞋的人。
她慢慢走回來,心裏開始打鼓,這個家夥是色魔,還是那個藏在暗處的人?
她回到房間,看了看門鎖,螺絲都鬆動了,很不堅固,別說一個大男人,就是她,隻要用力都可以把它拽開。
怎麼辦?
換個旅館?
手機驟然響起來,是飯飯打來的。
碎花小鱷知道飯飯肯定要勸她回去,她迅速想了想該怎麼說,這才把電話接起來。
飯飯:“小鱷,我們看到你留下的信了,你在哪兒?”
碎花小鱷:“回家了。”
飯飯:“你媽同意你退學了?”
碎花小鱷:“我還沒見到她。”
飯飯:“你肯定沒回家!趕快回來!”
碎花小鱷:“我不要你們管!我不會回去的!”
飯飯:“小鱷啊,我知道你害怕了,我跟你說實話吧,那瓶可樂是季之末給你買的!那根棒球棒是我撿回來的!那天晚上,在涼亭裏的那個人是季之末!”
碎花小鱷愣了半天才說:“你們想幹什麼?”
飯飯:“故意嚇你玩的!”
碎花小鱷:“你們有病嗎?”
飯飯:“其實最早也沒想嚇你,那天快下課的時候,我和季之末出去了一趟,買冰淇淋,她花的錢,你沒吃著,她就給你買了瓶可樂,直接放到寢室了,然後我們又去了教室。你問我們的時候,我看季之末不想說,我也就沒說。”
碎花小鱷:“那根棒球棒呢?”
飯飯:“我在樓道裏撿的,我和季之末都不想要,就放在你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