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啊!也真是怪,今天給你說了這麼多,我流不下一滴眼淚啊,大概是我的眼淚流幹了吧。退一步說,我還流眼淚幹啥呢,我高興呀,那兩個隻判了12年徒刑的殺人犯柯秀平和劉金山就要判死刑了,於無能這個害人精,我還一直把他看成是好人呢,其實,他才是最壞最壞的一個王什麼蛋呢,噢,對了王八蛋!這個王八蛋也是自作自受,你猜測他得了什麼病?他得的是爛了身子的什麼性病呀,大概和舊社會窯子裏的妓女得的花柳病差不多。如今他是活一天受一天的罪,就這樣共產黨還不饒他,還要判他的死刑哩!你說說,老頭子,這麼多的喜事兒,我還哭個啥呢?我不哭,我從今往後再一滴淚也不會流了……
張林嫂燒一張紙,把菜呀、饃呀、湯呀什麼的拋散一遍,嘴裏還在絮絮叨叨地和張林說著話。
這時候,五道嶺礦辦公室的一個主任跪在了張林嫂的身邊,他燒了一張紙,敬了一遍吃的喝的,還朝張林的遺像磕了一個頭。他對張林嫂說:“有個人要來給張勞模燒紙,老礦長讓我來問問你,你同意不?”
“誰呀?”張林嫂抬起頭來問。
“盧小鳳。”主任說:“我們感覺她不幹淨……”
“盡胡說!”張林嫂說:“她是我們家的恩人哩,快讓她來!”
盧小鳳頭上紮一根白布條,撲過來跪到了張林的靈前,她連續磕了幾個頭後哭著說:“爸,小元,我來晚了。你們……受……苦了。”
盧小鳳嗚咽著燒紙、敬飯,張林嫂也在燒著紙。
“小鳳!”張林嫂悄悄說:我們應該高興呀,惡人一個個都抓起來了,你也該解放了。
“媽呀,你還不知道呀,我為了給小元報仇,還殺過人哪,於無能的情婦張三君……”
“別說了,小鳳,張三君不是你殺的,我知道的,那是一個叫張什麼慶的人殺的。”
“我也參與了的,我可能會判刑的。今天能來給爸、小元送行,我就滿足了。媽媽,你多保重身體,等刑滿後,我會來為你老人家盡孝心的。”
張林嫂抱住了撲過來的盧小鳳:“孩子,我會去看你的,你……好好呆著,早一天……出來。”
大家勸著張林嫂和盧小鳳,七腳八手把她們抱了起來,盧小鳳掙脫開抱她的人,又撲倒在了張小元的棺材前……
劉妍和於妮做好了晚飯,看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還沒有於波的消息。
“媽,我老爸近來老是失約,他在電話裏答應我要回來吃飯的,都這個點兒了,我們先吃吧。”於妮有點不痛快地說。
“再等一下吧。”劉妍過來按住了於妮的肩頭:“我們到客廳,看看電視,你爸這個人哪,啥都不好隻有一點好,那就是守時,他到現在沒有電話來,一定會回來吃飯的。”
“嗯。”於妮嘴巴一撅,衝劉妍做了個鬼臉,“你盡護著他!”
兩人坐進沙發裏打開了電視,新聞報道的是即將在首都召開的“十六大”籌備會議。
“媽,我爸啥時候動身去開“十六大?”
“今天是十一月二號,後天,四號的飛機。”
兩人正說著話,門鈴響了。
“快開門,你爸回來了!”劉妍一下子站起來,對於妮說:“我去盛飯。”
“誰呀?”於妮拿起話筒問。
是樓下警衛摁響了門鈴:“有人自稱是於書記的弟媳婦,你和她說話,是否讓她進來?”
“行。”於妮蒙上話筒對劉妍說:“媽!你過來!”
“是誰來了?”
“是我嬸嬸來了。”
“喂,是小妮吧,我是葉金良呀,開門吧。”
“噢,是嬸嬸呀,你讓他聽電話。”
“喂?”樓下警衛的聲音傳來了:“怎麼辦?”
“她是我嬸嬸,你讓她進來吧。”
“好!”
於妮摁下了開門鍵,和劉妍一起下到了一樓,進門來的果然是於濤的妻子葉金良。
“平平沒有來?”劉妍迎過來拉住了葉金良的手問。
“對呀,於平平呢!嬸嬸!”於妮也問道。
葉金良邊上二樓邊說:“平平在老師家裏補課,他說眼看著要高考了,他也要考龍江大學,而且考分要超過於妮姐姐哩。”
“是嗎?”於妮高興地說:“我這個弟弟呀,還真有出息。”
劉妍把葉金良讓進了沙發裏,於妮端來了水果和點心。
“我一點也吃不下,”葉金良問劉妍,“我哥不在家?”
劉妍點了點頭說:“再等一下吧,他就來了。別急,你大老遠的來了,今晚就住在這吧。”
“也是。”葉金良說:“你看我,一急就啥也忘了,我還想著回家哩。”
“嬸嬸,你看看表,現在都幾點了?”於妮看了一下牆上的表說:“九點多了,明天早上回吧。我讓老爸的司機送你回去。”
葉金良苦笑著,雙手端起了茶杯,喝下了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