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碧落氣鼓鼓瞪他一眼,他歎口氣:“墳妹妹,既然知道豬是為你好,你就別為一頭豬生氣了。唉,剛才你拒絕了豬的玉佩,豬的那張臉可真是失望透頂,看著好令人心酸哪。”
碧落再瞪他一眼,罵:“豬!我自己就是石頭,幹嗎還要戴塊石頭上身?豬!他留著石頭,我才能隨時找到他!以為我病了就會礙手礙腳?我會變得更強!豬!”
隱失笑,扯扯她耳朵,再誇張地重重歎口氣:“唉,人哪,一墜入七情六欲就變得呆頭呆腦。愛上一個人,就不願讓她冒一丁點風險,明知讓她去做可能不費吹灰之力隻損幾根毫毛,自己去做可能要擔十二萬分的危險有性命之憂,可是就算如此,他也要保她個毫發無損。唉,可憐天下有情人,可憐天下有情豬!誰愛得多,誰就受苦多,我終於明白了。”
碧落再踢他一腳:“你說的是你和笑笑吧,你這頭豬!”
提到笑笑,隱臉上黯了黯,別開視線時,眼底竟也染上了輕愁。
“怎麼了?”
隱澀澀地開口:“沒什麼,突然想起你在燒烤會上唱的歌。”
《那些花兒》?
那天晚上,在這首歌中落淚的不僅僅有她,有水月,還有,笑笑。
碧落輕輕唱起來: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
如今這裏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
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
隱別過臉,坐到車簾外,低聲道:“不要唱了。”
碧落似沒聽見,看著搖擺的車簾,繼續唱:
“啦……想她,
啦……她還在開嗎?
啦……去呀!
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成長,是在悄無聲息中完成的。媽咪曾這樣說。
媽咪還說,成長都是伴著疼痛而來,越痛長得越快。
在宮中的這段生活,是那麼悠閑,那麼無憂,似乎又回到了三歲的童年。她差點忘了,人一旦長大,哪可能再往回縮,該承擔的要勇敢承擔,該麵對的要堅強麵對,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生活這條河,有時平靜無波,有時驚濤駭浪,無論有多膽怯,多不安,該經曆的全程,一段都不會少。不想長大,不願長大,哪能由得了你。
碧落停了歌聲,撩開車簾。
隱斜坐在車頭,挺著脊梁,轉頭望向她時,長長地吐了口氣:“墳妹妹,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平靜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碧落將手搭在他手背上,答:“隱哥哥,我準備好了。”
隱握住她的手,把她手放回車廂內,柔聲道:“把簾子放下吧,外麵風大。”
外麵風大雨大,你們不舍得我風吹雨淋,而我,又何嚐舍得讓你們受苦。
碧落放下簾子,微微歎了口氣。
回到槐樹下,看到莫上桑歡欣雀悅出門相迎,碧落的憂愁頓時減輕不少。
“莫姐姐,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莫上桑白她一眼道:“廢話!聖旨一下,誰敢不從!迫於某人的淫威,本人可是連懶覺都沒睡就草草起來候駕了,哼,也不想想,他的碧落是塊寶,難道我就是根草了!厚此薄彼!”
碧落扯扯她亂蓬蓬的頭發:“知道啦,莫姐姐,你不必大聲嚷嚷,我們也知道你是那個風情萬種大將軍的掌中寶心頭肉。嘖,莫姐姐,戀愛成功,也不能高枕無憂不顧忌個人形象,你這頭發是不是該修修了?”
莫上桑扯回頭發,扒拉一下頭:“你以為我不想啊,這裏的人一聽我一個姑娘家說要剪發,都以為我想不開要削發為尼,毛病啊!姑娘我還沒看夠紅塵,哪可能遁入空門嘛!”
碧落眨眨眼,笑:“哦?我還以為你是長發為君留,原來是沒找到美發師。早說嘛,今天,你這頭就交給我了。”
公主笑從屋裏出來時,碧落正手起刀落對付莫上桑的頭發。
碧落抬頭看她一眼,笑:“笑笑姐,你要不要修修頭發換個形象?”
笑笑撫著身後及腰的長發答:“人之發膚,受之父母,豈能說斷就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