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聽後先是抬頭看了看左右,見議事廳並無他人,這才拱手回道:
“啟稟二位將軍,完顏大人安排的扮作定邊敗兵,圖謀北上劫糧的軍隊,在山穀中中了村民埋伏,導致我軍全軍覆沒!吳越將軍戰死沙場!”
說完,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議事廳中一片死寂,王懷義眉頭緊皺,沉吟半晌之後才抬頭看著完顏碩,道:“大人......”
完顏碩眼睛微眯,但臉上並未起太大波瀾,他對王懷義擺了擺手,然後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轉頭對士兵道:
“能讓我軍全軍覆滅,這個村子極不簡單,知道村子的首領是什麼人嗎?”
士兵思索片刻後,回道:“啟稟將軍,為首的是一個老頭,小人並不知道他的名字,隻打聽到村民都叫他‘族長’。”
完顏碩聽到“族長”二字,目光一閃,仿佛在片刻間聲音都有些顫抖,他籲了口氣,轉頭向王懷義問道:
“王大人,燕國的村落,都稱村長為‘族長’麼?”
王懷義搖了搖頭,道:“燕國雖是未開化之蠻荒地帶,但官製和帝國並無不同,即便是小小村落一級,也是和帝國一樣,以‘村長’稱呼,並無‘族長’之說。”
完顏碩聽後眉頭深皺,半晌才點了點頭,對士兵道:“你先下去休息,這件事一定不能泄露出去,不然軍法處置!
士兵惶恐跪伏在地,連聲稱是。
完顏碩擺了擺手,士兵會意,起身行禮躬身退下。
房間內隻剩下完顏碩和王懷義兩人。
王懷義待士兵走後,轉頭看著完顏碩,道:“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完顏碩道:“等等看吧,雖然有所損失,但對我北伐大軍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了一下,對王懷義道:“你即刻動身,點一萬兵馬,向北行軍,不出意料,那‘族長’會給我們送一份大禮。”
王懷義臉上呈現疑惑神色,他張了張嘴卻並未說出話來,而是拱了拱手,垂首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說完,向門口退去,他剛要走出門外就聽完顏碩低聲自語聲隱隱傳來:
“嘿嘿,族長?時光匆匆,多少年了,想不到竟能在這裏碰到帝國傳說中的人物,既然如此,就讓我會一會連皇上都念念不忘的先太子拓跋宏,到底有什麼通天本領。”
王懷義聽後愕然,但卻不敢多做停留,轉身關門退下。
在回自己營帳路上,王懷義思索良久,最終還是放下了將消息送回平衍的念頭,而是徑直轉身向軍營深處走去。
在他身後,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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亙古的狂風從北方吹來,黃沙漸起,不止不休。
數日後,定邊城外。
完顏碩親自率領北伐大軍以軍陣成列,舉目向北。
北風吹來,帶來了一層黃沙撲麵。
完顏碩提了提韁繩,跨下戰馬低聲嘶鳴,向前踏步而行,仿佛有壓抑不住的期盼,完顏碩深深吸了口氣,抬頭北望。
隻見北方,視線延綿直到天地相交,纏綿成一條線的地方,空闊遼遠,一望無際,仿佛看不見盡頭,沒有邊際。
天地之間隱約有黃沙彌漫,如同一層黃色紗布在空中隨風飄蕩,堪稱壯觀。
定邊城外,萬千兵馬,靜默無聲,但在這天地之間,在這片江山土地上,在人群對麵,卻有一股無聲的肅殺之意,如同看不見的流水一般,靜靜流淌。
那是鐵血軍人自有的殺氣。
而在他們身後,定邊城內百姓也紛紛湧上街頭,等待消息,想要驗證昨日開始流傳的“謠言”——燕國敗軍向北城中涼逃亡的時候,妄圖洗劫村莊,結果中了埋伏,以致全軍覆沒,如今村民為了防止中涼城守軍南下,替逃亡士兵報仇,是以整個村子整體投靠定邊,想要借衛兵勢力躲避災禍。
現定邊守軍主將完顏碩同意了他們的請求,派了一萬士兵北上接應,並在今日時候,親自率軍出城迎接,以極大的誠意,接納這個即將處於險境的村落。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等待!
不知遠在千裏之外的燕國皇帝慕容垂,得到這個消息時候會如何作想,是否會心生後悔,後悔將定邊城作為誘餌,以實施其龐大而複雜的亡衛戰略?
完顏碩仰了仰頭,眼睛微眯,向北方眺望,再過不久,他們就要到了吧。
族長——拓跋宏,會給他帶來驚喜嗎?
他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輕輕的歎了口氣,從北而來的風,撲麵而來,帶著一股蒼涼,那是從北方國度荒野上吹來的風啊,竟讓人想要迎麵而上,前往征服。
他微微回首,隻見身後一列列士兵身著盔甲,昂首而立,如同永不會動的石塑一般,站在那裏,守衛著這座城池,守衛著身後衛國的土地!